念禅师用心良苦,自不敢再犯,届时,贫僧自觉时日无多,恐师门绝技失传,便抄录一书,传于相国寺,还以恩情。
由此得归少室,明知此生再难成果,寻思收得一徒,也好衣钵不绝也。
径过三载,果收一佳徒,赐名‘常定’。
常定我徒,天资聪颖,乃上上之根器,佛法武道两途,勇猛精进,全寺上下,无不惊叹。
一日为其演武,乃贫僧最得意之功法,号做‘阿罗汉神拳’。
前番无碍,顺风顺水,行至‘修罗忿血’一招上,忽生恶念,竟要对我徒下手。所幸心念纷乱,急切之间伤不得他,被他躲开,才使贫僧止住杀念。
而后,贫僧心灰意冷,再不传武,将心中苦闷言说于祖师堂上。我师身处净土,心犹念我,以堂上莲花显化,开于北方。才知机缘所在,便在太白山中。
是此,贫僧孤身入山,见及野兽食人,山匪伤生,果为血恶之地,正要动手,又恐再使外魔催发,一路失魂落魄,游荡至天池左右,见此地有留魂之能,才知我师真意。
道原为孤魂之乡,怨鬼乐土,尽为无冢枯骨,心甚怜之,便耗尽毕生所学,设一座‘解空来往断无明大阵’于天池之底。
贫僧曾杀数名无辜之人,同那杀万人之人无异,纵设此阵,也难补过。虽能凭借此阵此地,贫僧魂魄能同这数万幽魂一般再入轮回,可我身成无漏,此身不灭,终成祸患。
常思我佛无畏精进,乃断肢毁身,分设八座浮屠,存我禅机之妙于塔下,借石还卵,存我魔思,日夜消磨,图个干净。又恐无人照看,于先点化猕猴,教以大慧法门。
念众生虽皆具如来德相,但佛法一途,艰深广大,人尚分五性优劣,缘浅缘深而定修行,猕猴之性犹不及,恐其终不能堪破源流,故留此书信于石上。
凡后来有德之士,见此书信,则阵必有毁,若是我释门同道,兼具六通,望不忘慈悲,救渡沉沦,代赎贫僧之过,来日同赴龙华,必然恩报。
若为玄门高士,儒者,法门难同,究竟无可奈何,乞生恻隐之心,或赴觉禅,或奔皇都,备说此间之事,寻大能到此,再做计较,免至大魔出世,为祸一方,荼毒生灵。
罪僧寂定再拜。
张缘洞缓缓念罢,一时之间,五味杂陈,可叹这寂定神通广大,竟也跳脱不出魔网,乃至费尽心机,留下这一处难论祸福的天地于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