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端木青从婆陀树中醒来,便决意不沾尘缘,不要将心再交给任何人。
更不要因情生忧,因情生怖。
可是曼丽随风的紫云粉雾,为何迷人眼目又堵着人鼻子透不过气。
心口沉得像压着一块盘陀石,本来轻若无物的十方戒因为满满的圣灵石和万两金,坠得人抬不起手。
少年索性半倚着船壁,支着手臂撑着额,任由紫云吹得眼圈泛红。
咿呀摇着云橹的船女,见着少年郎君怅惘落寞,心生爱怜。
“公子独坐船头,不如用些酒食。”
一瓶浊酒,一碟酱菜,长青心怀感激,对着船女漾开笑颜。
“谢谢姑娘。”
船女掇转身,垂首假意只顾摇桨。
他肯定不是羽族的公子,在两界接壤的紫云溪,船女见过很多羽士,都坐得端谨,立得笔直,不像眼前这位公子,斜倚船栏,闲散风流。
他身上也没有妖族的气息,或者是修正道的大妖?
总之,越是揣摩,越是心向往之。
两杯浊酒烧着喉咙下腹,紫云溪渐入深处,云雾浓得不见远景,四周皆是粉紫乱云,风声轻缓,小舟翩然从此逝。
船女见公子三分醉意上头,悉心关切:“公子请入船舱休息罢,此处云熙浓稠不见风景,小心船头受寒。”
真是温心可意的人,长青欣然举身到乌蓬内休息。
她不知道,对面徐徐划过的画舫上立着羽知弦。
更不知道,羽知弦竟然不吝天价从绣天门拿到了茵梦果的下落,更天价买回了茵梦果。
怀里揣着茵梦果的羽知弦与身侧的乌蓬小舟擦肩而过。
紫云吹起白衣如翼,眉目温润的羽知弦,满心都是迷心阵里的女子。他未曾想过缘法玄妙得如同身侧的紫云粉霭,飘忽得不可琢磨。她救他,他救她,她又救他......命盘乱得剪不断理还乱。
有些缘,越是紧抓就越抓不住。
有些人,一旦错过便是陌路。
有些诗,下半阙提笔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