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无法控制。

“我,也不想……”不想受情绪钳制,不想遭人讥讽,更不想处处受限。

他垂下头,闭上眼压制心口的躁动:“可是,我无法控制。”

“无法控制?”

宁绝还是不明白:“什么无法控制,情绪还是语言?若是情绪,大人您……也不算多暴躁,若是语言,那方才您提起案情时,不是挺流利的吗?”

“那不一样。”项武摇头,满是落寞的神色。

有何不一样?

宁绝隐约猜到什么,他问:“是心病吗?”

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善言语,又惧交谈,如非身疾,便是心病,总要有个理由。

这本是项武的私事,他没有必要跟旁人提及,但望着那双澄净的双眸,不知为何,他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名为倾诉的冲动。

“自……爹娘逝世,我多有悔恨,三年孝期,我一度以…酒醉,麻痹自己,任由愧疚……蹉跎我的意志,无边的痛苦,像枷锁一样……蚕食了我的人生,也桎梏了,我的咽喉,让我……面对旁人的议论、指责,都难以反驳,和辩解……”

哪怕过去多年,父母双亡的惨状依旧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他时常想,若不是自己爱出风头,恃才傲物,口不择言,也不至于得罪太多人,让他们抱憾而终。

他低下头,望着手边的卷页,从密密麻麻的小字中,他似乎看到,曾经那个风光无两、最是桀骜的少年,与气绝的父母一同死在了那间茅草屋里。

“我本来……不想再做官,可陛下说,朝堂……多混杂,需要有个,持剑之人,让他们惧怕……不敢再乱法……胡为。”

不管是为了自己的私心,还是想回报启安帝的赏识,最终他应下了这桩差事,也想尽量去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