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平朗实在无法再等了,他们两军汇合之事本身就困难重重,如今又白白在这儿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简直就是为了游牧族袭击他们做准备。
“若是祁楚菱公主不肯出来,那我是否可以认为质子合约破裂,回报沙王。”
张守林神情紧张,这次他来可不是为了和沙幽客动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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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真的两边打起来,自己只能对付巴平朗一人,还要余身保护公主,沙国人和自己带的军队人数差不多,到时候的劣势简直显而易见。
张守林看着车帘,道:“公主,今日就算您没办法接受也要接受,您忘了您出发时,祁皇是如何嘱咐您的吗?”
……
半晌,车帘微动,缓缓掀开,里面率先走出一个小姑娘,穿着草绿色的裙子,头上顶着两个用头发盘的圆球,圆圆的小脸哭红的眼眶,看着可怜不已。
她走下车,伸手拉起车内的人,那人躬身缓缓地从车里走出。
千夜见到祁楚菱的那一刻心中一惊,她从小从未离开过沙国,也没有被允许去过战场,见到的永远都是穿着沙国服饰的女人,而这些女人大多性子刚强,粗心大意。
她从未见过看起来如此柔弱的女子,身子单薄得像一片薄纸,脸色泛白,眼睛却红得吓人,眼下的暗淡提醒着千夜这个人应该从自己被告知要来沙国之后便没有再怎么睡过觉,吃过饭了。
她穿着淡紫色的纱裙,手里握着一把牡丹图案的团扇,在丫鬟的搀扶下才能勉强走下车,看起来就像一件随时都会破碎的瓷器一样不堪一击。
巴平朗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实在无法接受自己将这个人带回去,回去的路上足足近八九日,且不说中间会不会有游牧族的骚扰,就算风平浪静他都不能保证这个人可以活着被带回沙国。
可是若中途无人对她做什么她便死了,自己又如何交差?
这可是能保两国平安的重要人质!
他接过画师递来的画像,上面的人的确和这个女人很相似,但是看上去,此人比当时画这幅画像的时候消瘦许多。
“张将军,这就是祁楚菱公主?”
张守林也是不能撒谎,正声道:“正是。”
巴平朗收起画像,道:“我没办法将她就这么带回去,你要给我立一道文书以示证明。”
“什么意思?”
这种附加条件之前他可从来没听过。
巴平朗摆摆手,让画师将白纸笔墨递给张守林,“你们的祁楚菱公主,如今她究竟什么状态众将士有目共睹,看起来已经只有半条命了,我怎么能保证她还能跟着我活着回到沙国。”
“你说什么!”张守林怒道:“你在诅咒公主,还是想找机会挑事?”
“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用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换我们的公主,若是半路死了我究竟应该去找谁交差!”
张守林道:“你想要我保证什么?”
“说明一下祁楚菱现在的状态,保证她即使没撑到沙国就死了也并非是我沙军的过错。并且!”巴平朗的声音沉了沉,不容置喙,“将我们的公主迦漠珂罕·千夜完完整整地送回来!”
张守林当然知道换做自己也绝对不会想要一个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香消玉殒的公主,自然没什么底气,“我怎么能知道我们大祁的公主是不是在你们回去的路上遭遇不测,是你们保护不力所致呢?”
巴平朗抬着下巴,俯视张守林,“到时候尸体还给你们,仵作一验便知。”
张守林瞪着巴平朗,祁楚菱的确已经脆弱不堪了,但是这种毫无平等可言的文书,自己一旦答应了,那又何投降有何区别?
千夜看着在一旁被丫鬟搀扶哭得像泪人的祁楚菱,就算在马上就这么看着她都能感觉她们主仆二人在害怕,在颤抖。
“巴平朗……”千夜给他一个眼神,“不要说的那么直白。”
死了,仵作,文书……在这个从未遇到过危险的公主面前提起实在是太残忍了。
巴平朗点点头,“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究竟是打破之前的承诺我们就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还是拟下证明,将军自己看着办,只不过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