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墨珲道,“张瑞祥酒量有多差,你不知道吗?对了,他还和我提起了周志奎,好像说就是因为周志奎,皓耀没能顺利进北宁,他还挺懊悔找错了人的。”
祝玫听了,倒是很客观地说,“他当时被卓莉娅当枪使了。”
叶墨珲说,“我故意告诉他,我和黄仲玺的儿子黄沛是关系很好的发小,我还为卓雅酒店集团牵过线,对方在蓟山旁边拿了一大块地,要造度假村,不过因为一事不托二主,既然托了周家,我叶家就不好再出面了,免得黄家难做。我看他那张脸就知道,他该悔的肠子都青了。”
祝玫抿唇笑。
叶墨珲继续道,“他还折损了你这么一员大将,是他的损失。”
祝玫说,“你得谢他。”
叶墨珲说,“他怎配?”
祝玫道,“不然我也不会回繁都来工作,真心话。”
叶墨珲哼了一声道,“那也是老天爷开眼,同他没关系。”
祝玫道,“我听说他在鹏城的项目也遇到麻烦了,后来我看在我徒弟的份上帮了他一把。不过张瑞祥这人挺没品的,让你帮忙,不诚心诚意来请你,却让周善民来压你,他以为他是谁?”
叶墨珲说,“他大概以为,他是你。”
祝玫哟了一声道,“我有这么大的面子么?”
叶墨珲说,“当然,你在我这里,有天大的面子。”
情话能加分,祝玫说,“行吧,要不要吃宵夜?”
叶墨珲却摇头道,“不吃了,消化不良,倒是想做饭后运动。”
祝玫道,“您老想得美。”
叶墨珲随口一接道,“主要是你长得美。”
祝玫无语,把先前拍的照片甩给了他,然后准备出发回村里去。
由于先前给外公发了消息说回去,她估计外公会等着,外公还特地说杀了只鸡,让明天早上带回去。
叶墨珲点开照片,看了一眼道,“想不到他们今晚也在这里吃饭。”
祝玫说,“我就认识魏芸倩,江焘,其他几个人是谁?”
叶墨珲一一辨认,“纪委书记吴四平,工商局长杨永建,安监局长彭森源,雾山街道办事处主任洪曙光,还有几个不认识。”
祝玫道,“会不会是因为这次安全生产检查?”
叶墨珲道,“埠山镇的矿场据说和这个洪曙光关系挺大。”
祝玫于是道,“我帮你约了徐怀敬,要收拾本土派,得请本土老派。”
叶墨珲笑道,“夫人神机妙算。”
祝玫抬了抬下巴道,“那是当然。”
叶墨珲摸了摸下巴,望着她问,“打算嫁我了?”
祝玫一愣,继而发现自己着了他的道了,推了推他说,“你居然给我挖坑。”
叶墨珲道,“偶一为之,夫人莫怪。”
祝玫哼了一声道,“谁是你夫人?”
叶墨珲说,“你呀。”
祝玫傲娇地不接他话茬。
不过祝玫又问,“这纪委书记同这几个人混在一起,代表什么?”
叶墨珲靠在副驾驶座上问,“你觉得代表什么?”
祝玫道,“我记得先前市纪委一个科长来给我们上过课,还特地提到了渤江,说先前财政局的案子,是渤江自我挖潜,现在我倒是觉得,未必如此。”
小主,
叶墨珲简直越看越觉得祝玫迷人,他说,“你说说。”
祝玫说,“其实不管是政府还是企业,腐败问题永远不会禁绝,有时候,一些负责风纪的部门,会故意用一些小案子去掩盖大案子。我先前和徐彦一起,同一个矿山的老板吃过饭,就因为不肯收红包,差点被打。”
叶墨珲的脸色微沉,语气也不如方才那么轻松,他问,“是哪个矿山老板?”
祝玫道,“埠山镇的富达磷矿。”
叶墨珲说了声,“知道了。”
祝玫道,“不过我听谢衡说,那老板有背景,具体是谁我不记得了。”
叶墨珲问,“你那军师?”
祝玫应了声。
叶墨珲又问,“你那军师现在在公安混得怎么样?”
祝玫道,“有一阵子感觉他挺颓废的,但他帮着蓉蓉找了个市局下属事业单位的工作,要说他混得不好,我也觉得不应该,反正,说不准。”
叶墨珲听了,面上淡淡的没说什么。
祝玫问,“为什么面色这么沉重?”
叶墨珲道,“想到今晚要独守空闺,难免心情沉重。”
在外公家,他们目前还分房睡。
祝玫说,“你放心,我不会寂寞的。”
叶墨珲说,“我就不能说我自己么?”
祝玫问,“男人的房间也能叫闺房吗?你不觉得谐音有点?”
叶墨珲黑了脸说,“你倒是挺会联想。”
祝玫微微开了点车窗说,“吹吹风,你可以冷静一下。”
叶墨珲说,“很冷。”
祝玫打开广播电台,听着音乐。
两个人安静地欣赏此刻,繁都的夜色。
夜色深沉,街灯斑斓。
树影稀松,高速,通向黑暗的深处。
电台里,悠扬的一首男歌手的jazz。
祝玫跟着哼了几句,叶墨珲说,“这首歌不错。”
祝玫应了声道,“我在香江听过他的演唱会,他在香江很红,但在内地就是不红,虽然他是大陆人。他出道很早,陈老板以前送我票我都不去听,觉得他的歌很口水,可后来不知什么时候,我突然对他的歌上瘾了,越发觉得好听。后来才知道,他拜了大师学唱,现在四十多了,反而迷人。”
叶墨珲斜靠在座椅上,望着她说,“有些人就是晚熟。”
祝玫看了看他,笑道,“是啊。那次演唱会,他说他的声带也是肉做的,我突然很感慨。”
叶墨珲神情古怪地“嗯?”了一声。
祝玫说,“因为我突然意识到,他现在这般巅峰的唱技,过不多少年,也许就不可重现了,我有一种不许人间见白头的伤感。”
人,只活一世。
叶墨珲听着她说话,感同身受道,“的确,所以要珍惜眼前人。”
祝玫的手伸了过去,两个人十指交扣。
叶墨珲举起她的手,温柔地,亲吻了她的手背。
叶墨珲感叹一句,“今晚陪了这一顿,更让我觉得周善民不是个能相处的。”
祝玫问,“怎么说?”
叶墨珲说,“被张瑞祥奉承两句,就忘乎所以,但对身边人却求全责备,不正应了孔子说的,悦之不以道,使人求备,能是什么好人?”
祝玫啧了一声道,“谁不喜欢听好话?历史上能听得进诤言的,好像也只有李世民吧?”
叶墨珲叹了口气说,“太把自己当一回事,就很难伺候啊。”
祝玫笑问,“你没掀桌子吗?”
叶墨珲说,“轮不到我掀桌子,最想掀桌子的应该是黎沐风吧,但他涵养真好。”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了看祝玫。
祝玫也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
叶墨珲道,“没办法,是他把我叫去的。”
祝玫假笑了一下,笑得叶墨珲瘆得慌。
叶墨珲说,“夫人,你别笑了,我害怕。”
祝玫只是拍了拍他的手,说,“别怕,你都这么大人了。”
叶墨珲觉得好笑。
看她单手打方向,稳稳地开车,是难以形容的潇洒。
女人也可以用潇洒来形容,这是一种赏心悦目的美。
他凑上去吻了吻她,祝玫微微一笑,挣开了交握的手,伸手抚了抚他的面颊说,“乖了。”
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两颗奶糖。
叶墨珲挺高兴。
祝玫道,“牛肉面馆送的,我拿了两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