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玫抬眸,陈逢时坐在第一排另一侧靠中间的位置。
刚刚他也上台,同沽城领导签约了。
此刻,他的目光像一双手,牢牢地攥着她。
祝玫感受到他的目光,却刻意不去看他,正正地看向前方,就对上了叶处长的一双眼。
祝玫又微微低头,看向面前当摆设用的讲稿。
她勾了勾嘴角,笑得有些漫不经心。
仿佛眼前这些政府官员、企业老板都不过是她俯瞰的俗人。
叶墨珲想,看来都是被迫营业。
就像他,不时要同身边的领导说几句,好显得亲近又不尴尬。
其实他真的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答了些什么。
她再度抬眸,目光落到了他身上。
叶墨珲瞥见的刹那,将目光移回到了屏幕上。
他居然不敢看她?
真怂啊,他想。
祝玫的视频放完,又说了几句作结。
全场响起了应付的掌声。
感觉全场都在被迫营业,这盛大的场面,到底是做给谁看的?
叶墨珲对这种形式主义的陪会颇为厌倦,更觉得无聊。
祝玫完成了任务,微微鞠了个躬,忽然想起昨天同沁沁开玩笑说的三鞠躬,差点绷不住笑场。
她忍着笑,抬眼,与叶墨珲的目光相遇。
叶墨珲看到了她隐隐的笑意,猜测她在心里吐槽这虚假的场面。
祝玫收了讲稿,镇定退场。
走下台,路过叶墨珲身边,她似乎闻到了淡淡的,混着海盐和麝香的味道。
祝玫走过去的时候,叶墨珲微微靠向身后的沙发椅背,鼻尖是她身上的馥郁花香。
祝玫落座,不由自主地又往叶墨珲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从后面看去,发型理得很干净,背影挺拔,倒是有另一种气度。
这让祝玫忽然想起了她的那位前男友——黎沐风。
他俩,似乎有一点相似。
上午的活动十点半就结束了,叶墨珲起身,同身边那位领导握了手,两边又说了些客套的话,没有留联系方式,因为级别不对等,业务不对口,所以没有加联系方式的必要。
活动的伴手礼袋里,早就放着这次前来参加展会的企业介绍和展位地图。
叶墨珲想去逛逛,却被一个小男生拦住了。
小男生道,“叶处长,我们周理事长在4号贵宾室等您。”
叶墨珲一时没想起周理事长是谁。
殷赉此时已经走了过来,问他,“要不要去逛逛?”
叶墨珲点了点头,看向小男生道,“我先去同周理事长打声招呼吧。”
殷赉和叶墨珲由小男生领路,殷赉凑在他耳边问,“周理事长是谁啊?”
叶墨珲过了会儿才想起来,对殷赉低声道,“周志奎。”
殷赉恍然道,“周志庸的哥哥啊?”
叶墨珲点头道,“是沽城交通运输协会的理事长。”
殷赉哦了一声,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周志庸的哥哥,吃的是交通这行饭,难怪要见叶墨珲。
叶墨珲大伯曾是交通部的一把手,如今虽然去了人大,但在部里的影响力还是有的。
周志奎叫叶墨珲过去并没有什么事,纯粹是为了显摆人脉。
他要让别人知道,这些高官大员,最后都是他周理事长的“家人”。
这才是周志奎觉得有面子的事。
可是叶墨珲并不想被周志奎拿来当炫耀的工具人。
虽然照顾了一下周志奎的面子,称了一声周叔叔。
但作为叶家最不成器的孙子,他不想和周家牵扯太多。
周志奎笑着说,“墨珲啊,有些事是该考虑一下。”
叶墨珲脸上的假笑都快绷不住了。
周家似乎看中了他这么一个不成器,还离过婚的不孝子了。
甚至这么一看,简直是周家阖家达成了一致的默契了。
这算什么?逼婚吗?
周志奎对身边人介绍道,“您不认识这位吧?”
身边人笑道,“怎么会不认识,叶处长,好久不见。”
叶墨珲心想,可是我不认识你啊。
他被迫微笑着,同那人握手。
对方道,“以前承蒙叶书记关照,他在黟中还好么?”
叶墨珲说,“挺好的。”
只要他这个儿子不气老子,他家老子就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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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省里的三把手,想不好也难啊。
周志奎道,“叶家是英雄之家啊,我父亲当年就说,叶将军带兵有一手,教育子女更是出色,你看看,墨珲一表人才,懋琮现在也已经是省管了吧?将门无犬子,了不得,了不得。”
那人道,“是啊,煦铤书记原来在部里推进改革,也是雷厉风行,当年阻力那么大,可煦铤书记有魄力啊,我们司里现在一些行业标准,还是当年煦铤书记带着司里定下的。”
原来这人是他老爹在工业部时候的下属。
当年他老爹的确和他爷爷一样,是部里的改革先锋。
他爹一直是积极上进的代表,他家母亲大人也是职业女性的典范。
偏偏两个人正正得负,得了这么一个不求上进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