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子一听价格这么贵,也有些肉疼,周宁轻轻扯了扯她衣服,摇了摇头,也是觉得有些贵了,庄户人家,一个子儿都得掰成两瓣花,小小一瓶果酱而已,就要一百文,比肉都要贵了。
王婶子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是为了给周宁找个机会,她还是咬咬牙,让宋春生将牛车停在了宋家门口。
生意上门,宋大庄自然是欢迎的,他让宋春生在门口等着,王婶子咬咬牙买了一瓶桃子酱,还有一袋子薯条,宋春生又把两人送回村子里。
周宁抱着一大袋子的薯条跟王婶子往回走,回到家后,王婶子关起门来,问周宁对宋春生的印象怎么样。
周宁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一路上也没怎么敢看那宋春生,倒是记得宋春生的声音,他嗓音清亮,语气温和,听着就能让人放松心情。
王婶子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觉得他并不排斥宋春生,于是苦口婆心的劝他:
“不是姑姑催你,而是宋春生怎么样也比那不知深浅的冯家大郎好一些,而且他们家就在村里,你嫁过来我也能照看一二,那宋家婶子你也见过,是个宽厚善良的人,而且我瞧着他们一家都是识文断字的,虽然家底子比较薄,但人家一家子都是踏实肯干的人,就你怀里这个什么薯条,我也是第一次见,还有那红薯跟土豆,若不是他们一家,咱们这辈子都见不到这样的好东西呢,相信姑姑,那宋春生绝对会是良配,你再考虑一下可好?”
不得不说,周宁有被说服一点,想到家里两位伯父的紧紧相逼,那宋春生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了,只是他终究跨不过心里的那道坎。
“姑姑,这些日子我也想了很多,那冯家不是个好的,只是为了逼我成亲就能使出这样的下三滥手段,今日就算不是宋家,而是其他人家,难道我嫁过去这事情就真的能了了吗?若真是如此,那我的罪过便大了,如果不能解决掉冯家这个麻烦,我就是真的出嫁了,也只能给对方带来灾祸,不如就这么算了吧,我谁也不嫁,我哪怕是去道观里做个记名的道士也是好的,那冯家,总不能真去道观里抓人吧?”
听到侄儿说要去当道士,王婶子顿时红了眼眶,这天杀的冯家,还有家里那两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都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啊!
王婶子咬咬牙:“宁哥儿你可别说这戳我心窝子的话了,你爹娘在世的时候对我这个堂妹也是极为疼爱的,若不是他们命苦,早早便去了,你又何至于被逼到这般田地,你放心,姑姑不会让你真的去当道士的,更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跳入那火坑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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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宁看着王婶子的表情,总觉得姑姑要做什么大事了,他正要问她,王婶子却让他放宽心,婚事的事情自有他们这些长辈去操心就行。
从这日起,王婶子早出晚归,连王大叔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只明白媳妇去的地方越来越远,眼见临近过年了,王婶子却还是一无所获,而周家已经派了好几次人过来,催周宁回去过年,都被王大叔给打发走了。
王婶子又一次疲惫的从牛车上下来,正好看见了自己的堂哥跟堂侄子从自家那个方向走来,她心突地一跳,身体下意识的往旁边挪动,藏到了另一户人家的墙下。
她竖起耳朵,听着堂哥父子俩小声的咒骂。
“这个姓王的,真是多事。”
“爹,小点声,回去再说,咱们时间不多了,回去跟伯父他们再商议商议呗。”
“还商议什么商议,时间到把人绑过去便是了,还省事了,反正也是要埋的,何必给他好脸色……”
两人后面说了什么王婶子已经听不见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一句:“反正也是要埋的。”
他们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反正也是要埋的?他们莫不是想要把周宁给埋了吧?
想到这种可能,王婶子整个人从脚底板凉到了天灵盖,她腿软坐在地上,好半天才回魂,清醒过来后,她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走到家门口,在门口深呼吸了好久,觉得状态好了,才敢推门进去。
晚上等孩子们都去睡了,王婶子才敢拉着王大叔悄悄的在屋子里,把回来时听到的那几句话说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