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冥罗木被突如其来的触碰惊得一抖。
海黎秀眉蹙得更紧了些。
有点儿烫。
“罗木,你发烧了。”海黎带着担忧的声音低沉而温柔至极。
冥罗木神色里那种失魂落魄的感觉还未完全消失,不,可以说一点儿也没有消退。他无知无觉地抬眸盯着海黎,杏眼中似乎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出神着。抿着唇,不说一句话,也不知在想什么。
海黎没有多想,起身扶着他的肩膀和后脑勺,膨胀起来的枕头又慢慢地缩回到原形,冥罗木也重新躺了回去。海黎扯了扯他身上的蚕丝被,把冥罗木盖得只露出一个头,掖好。
一个毛巾瞬间出现在她手中。
海黎将毛巾握在手里,待到微微有些冰手的时候,另一只手轻轻撩开冥罗木额前的银发,将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
她忧心忡忡地看着冥罗木迷糊而发怔的脸。
他体内较为严重的伤,她已经帮他恢复了一部分,但尽管如此,他的伤也依旧很严重,若是高烧不退就更是麻烦。
对他的身体绝对是戕害,不容乐观。
外边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海黎将屋内的灯光调到最柔和,免得冥罗木觉得晃眼,那样头只会更晕。
打一盆水,加些冰块,放在冥罗木的床边,将毛巾洗了洗,拧干。
冥罗木十分费力地将眼睛撑开一条缝,因为头疼,身上也疼,脑袋连转一下都艰难,于是只能保持一个角度,在能看到海黎的时候都默默地盯着她忙活,眼神眷恋得舍不得离开一刻。
海黎弯腰去拧毛巾的时候,冥罗木看不到,但耳朵里能听见的水声,落在耳里都是无尽的安心和温柔。
他的头上被放了一个冰毛巾,时不时不冰了就会被海黎给换掉。
洗毛巾,拧干,给他擦脸,擦脖子,擦手,擦胳膊……一遍又一遍,似乎不知疲倦。
这时候,冥罗木就乖乖地躺着,任由她摆弄,不发一力。
……况且他此时本来就很虚弱,是个大病号。
静谧的夜晚悄悄降临,房间内一片宁静,许久都只有洗毛巾和拧水的声音,一遍、一遍、又一遍,不骄不躁,似乎没了尽头。
时间一点点流淌而过,冥罗木感到脑袋里的眩晕感没那么强烈了,眼神也渐渐恢复了一些清明。
尽管海黎看上去很平静,一点儿也没有累的迹象,但冥罗木就是觉得她应该累了。
于是当海黎再拿着毛巾放到冥罗木额头上的时候,他伸手按住了她的手。
“这么冰,”冥罗木的嗓音因为发热而有些沙哑,声音很低。他将海黎的手拿下来,用双手捂着。这双手纤细娇嫩的不像话,却因为一直在摆弄毛巾帮他降温而冰凉冰凉的,有些发涩。手上有水,也是冰的。
冥罗木顿时心疼,他的眼皮异常沉重、难以睁开,就索性闭上了眼,握着海黎的手,似乎想就这样用自己的温度帮她暖热。
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说,只想这样静静地握着她的手,就有一种让他安心的力量。
他的手上感受的是冰凉的温度,到了心里却变成一股愈发温热的暖流。可是温暖太过,便控制不住地有点儿酸涩……
可他现在,什么都不愿顾虑。
这似乎,是冥罗木第一次主动,也是两个人第一次这样将双手紧紧相握。因为冥罗木此刻是伤号加病号,海黎也就由着他去,并没有将手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