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川今天见过王晓斌之后，原本悬着的心情比去之前放松多了。他回来时，顺道去超市买了一些生活用品，以及刘娜平时喜欢吃的零食，然后到达病房门口，偷看见二人正立在窗前闲聊，于是轻轻推开门，想听见她们具体在聊什么。

“谁要回家呀？”韩世川在门口偷听了好一会儿，直到听见母亲说要出院回家，这才迈着八字，径直走了过来，除了大楼，什么都没看见，“哎，妈打完针了吗？你们在那儿看什么呢？”

刘娜故意问崔洁：“妈，您认得他吗？”崔洁拍了她一巴掌，笑着说：“我生的孩子我能不认得？川儿，你工作那么忙，不用急着回来的呀。”

韩世川见母亲竟突然记得自己了，顿时惊讶不已，差点没像个孩子一样又蹦又跳，激动的大声嚷道：“妈，您的病好了？娜娜，妈认得我了，真的认得我了。妈，您还记得娜娜吗？”

“娜娜是我儿媳妇，我怎么不记得。”崔洁笑道，“你们俩呀，别一唱一和了。川儿，妈的病好多了，现在能想起好多事情。你去问问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韩世川和刘娜相视而笑，将崔洁搀扶到床上坐下，然后说道：“妈，这个事可不能听您的。首先，您的病还得继续治疗。其次，您这辈子最远都只去过沧水县城吧？所以我们这次好不容易带您出来，就是打算让您开开眼界。等您再住上一段日子，我们再带您到处看看。”

“我不去，我要回家。”崔洁愁眉苦脸，“你爸不会做饭，他自己在家，吃什么，喝什么呀？”韩世川苦笑道：“您这辈子啊，心永远在爸身上 您就惯着他吧。他老人家一个人在家别提有多惬意，您还是把心放下吧。”

崔洁却哭丧着脸重复道：“你爸不会做饭，面条都不会煮，我不管他谁管他？你们兄妹四个，要不是你爸赚钱养家，我又怎么能把你们拉扯大？家里吃的喝的，那一分钱不是你爸辛辛苦苦工作赚回来的？”

韩世川听了这番话，本来心里还为自己刚才那样说父亲有些过意不去，谁知崔洁忽然来了一句：“不对呀，你爸他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进派出所了？不行，我得赶紧去派出所把他给救回来……”

韩世川和刘娜面面相觑。他顺着母亲的话，饶有兴趣地问道：“爸为什么要打架呀？”崔洁眯缝着眼睛，愁眉苦脸地说：“还不是因为我……”

在她的讲述中，韩世川听说了父亲年轻时一次次打架的经历，有好几次是为了母亲，不禁感慨道：“没想到爸当年还是个混社会的，但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崔洁说：“等你出生的时候，你爸都一把年纪，早就改邪归正，不跟人打架了。”

韩世川又问她：“爸每次在外面跟人打架，您就不怕？”崔洁叹道：“怎么不怕？我那时候就担心他打架受伤，或者把人打伤，然后被公安抓走。那个心里面啊，就没安稳过，经常做噩梦，梦见你爸出事。”

韩世川苦笑道：“年轻的时候经常打架，一把年纪了又爱喝酒，还喜欢打麻将。唉，爸这个人啊，还真是自由洒脱了大半辈子。”

“可不是嘛。”崔洁唉声叹息之后，忽然又哎哟了一声，瞪大了眼睛，“川儿，你快跟你爸打个电话，就说我们今天回不了，让他自己吃饭。哎，他一个人能去哪儿吃饭呢？”

韩世川笑道：“妈，您忘了您大女儿做的饭，那味道可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呀。爸要是饿了，可以去大姐家吃饭。所以啊，您现在的任务就是安心养病，别的任何事都不用操心。”

崔洁却问：“我的大女儿？她叫什么名字呀？我怎么不记得我有个大女儿呀？川儿，你赶紧给你爸打电话，就说我不做饭，让他饿了的话，自己出去对付一顿，免得又跑来跑去的。”

韩世川说服不了崔洁，无奈之下，眼珠子一转，冲刘娜低声说：“江湖救急。对付妈，你最有招了，赶紧的！”

刘娜于是说道：“妈，您要是担心爸没饭吃，饿肚子的话，那我给爸订外卖吧，让人送饭上门，这总可以了吧？”

于是，崔洁喜笑颜开：“这个办法好。也省得你爸跑来跑去。赶紧的，你爸他喜欢吃……吃……”韩世川抢白道：“爸他喜欢吃回锅肉，就点这个。”

下午，崔洁午睡时，刘娜才问韩世川做什么去了。韩世川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好，决定将今天去见王晓斌的事告诉她。于是，他笑着说：“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