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秃头的查理?他敢。”
“他现在已经得到阿基坦王冠了,他不再是秃头。我会把你送给查理,你一定会死。至于你的家人,本王倒是想到一些方法做保全。”
“你……想怎样?”
留里克不做多言,他站起身撂下一番话:“你的领地不可能保住,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转移你的家眷与财产。很快拉蒙高伯爵吉尔伯特就到了,我想他会保护你的家人,只是,你必须付出一些额外的代价。”
说完留里克转身就要走,只听背后裴平一个劲的追问,“到底是什么代价?”
留里克真正转过身,意味深长地做最后一语,特别提醒道:“反正你无法保住领地了。”
罗斯骑兵在普罗万城做最后休整,所有战马被卸下一切鞍具,马匹被集中饲喂一批黑麦,再饲喂大量新鲜青草
很多战士牵着缰绳将马匹拉到旷野,任其啃食逃亡居民遗留下来的疯长麦田。
喂饱了马,很多战士又开始梳理马匹鬃毛,还要抱起马蹄,割掉蹄子上多余的角质,更要看看蹄铁的磨损状况。
当前并非掀开蹄铁打磨蹄子的时机,战士们至多清理一下蹄子缝隙的泥巴,然后梳理鬃毛,安抚战马侧卧在草堆里舒服睡觉。
待到太阳开始西下,有的战士干脆躺在战马身边,一人一马集体睡着了。
恰是这个时候,后续军队陆续开始抵达。
沿着曲折的罗马古道要走折合二十余公里,善于步行的士兵完全可以忍受,大家停顿下来休息一夜,第二天还能继续保持不错的状态行军。
奈何军队多达万人,庞大的联军押运着五花八门的辎重物,罗马古道即便再宽阔,如此大体量的军队走在上面,队伍也被拖曳成一条无比狭长的巨蛇。
有平坦大路走,自然没有人愚蠢地踏足两旁荒地。
不仅仅荒草地相对硌脚,不少植物天然带有倒刺,且蚊虫做了些,被小虫叮了腿部引起红肿瘙痒可是非常难受的,更何况还有讨厌的吸血蜱虫。
罗斯军在远征时期已经深刻意识到了某些北方世界绝不会遇到的麻烦,首当其中就是该死的蜱虫。贸然拔掉小小吸血鬼,该死的口器留在皮肉,不经处理反而引起感染化脓。吃过亏后的战士,就开始以浓盐水、烈酒刺激蜱虫松口,若是真的感染了,就只要刀子割腐肉了……
既然进入荒草丛就有这种风险,最好的办法是不进去。
雷格拉夫奉父亲命令,继续担任名义上的万人步兵集团的指挥官。他的队伍里依旧有着一些骑兵,譬如来自南特的威伯特所部,以及勃艮第王威尔芬所部。
吉尔伯特与艾伯哈特都重新拥有自己的战马,名义上两人还指挥着拉蒙高于于利希高的军队,也仅仅只是名义了。
损失了大量军队的吉尔伯特并不怨恨留里克,因为巨大的损失已经不可挽回,未来能得到的利益非常可观。他个人的家族没有遭遇任何损失,代他损失的仅是麾下的法兰克族小贵族、布拉班特人小贵族,死去的民兵也多是布拉班特人、马龙人(高卢法兰克混血者)。
吉尔伯特与留里克做了约定,于是首先与步兵集团一同进军,等浩荡队伍逼近普罗万城后,才一甩皮鞭加速抵达城市。
先于步兵大部队现身的是海量的旗帜,下午柔和阳光将罗斯旗帜的白色底子都照成橘黄色,广大战士疏松透气的白色罩袍也呈现橘黄。
留里克原本觉得带着海里物资的步兵要磨蹭到明日完全抵达,或是处于对战争的热忱、或是道路非常平整,亦或是两地距离本身就不远,等待天黑后,最后的步兵队伍朝着密集火光处继续进军,平静地抵达煮麦香味弥漫的普罗万大军营。
而此时,先行一步的吉尔伯特已经与被俘的裴平谈好了。
留里克那最后一语实在毒辣,伯爵裴平深知自己因为坚决支持国王洛泰尔,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如果自己战死了反倒没有很多糟心事,自己若是一定会被处死,还不如现在就被杀掉。
裴平根本无法容忍自己竟被那个“秃头”查理下令处决。
查理何德何能?一个颠沛流离的狗!他妹妹嫁到意大利可以享受宁静生活,朱迪斯皇后则是被流放,昔日叱咤风云的女人如今就是个濒死的巫婆,有传言说她在去年就已经死了。
那些反叛的阿基坦贵族与图尔伯爵,还有更南方的巴斯克人、图卢兹人,他们推举一个流亡者做新君,推举谁不好,偏偏推举那个巫婆之子查理。
直到现在,裴平仍旧认为帝国祸乱根源就是查理的降生,再溯源一番罪责就定在“巫婆”朱迪斯。
也许一个私生子无权指责正经贵族出身的朱迪斯,偏偏世道吊轨之处就在于,一个私生子最终成了王室的铁杆拥趸。
裴平知道大势已去,当他见到吉尔伯特本人后,干脆有说出那一番嚼烂舌头的请求——杀了我。
“我不会杀了你。不过……也许有人会帮你死。你一定会死,你死之前得交给我一些东西……”吉尔伯特直言不讳地向裴平索要圣康坦城、蒙斯山地区,他以为裴平会暴怒拒绝,怎料被俘的老家伙答得非常干脆,但作为交换,裴平留在苏瓦松的家眷也要得到拉蒙高伯国的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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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得势的查理不会族灭苏瓦松伯爵家族,将伯爵夫人扔到某个女子修道院,将裴平现在的独子伯纳德送到某个修道院做苦行僧,都是轻而易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