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平决定开战,他令如乌龟的昆汀停止拙劣的表演立刻站起来,进一步向在场的兄弟们说明一下那边的详情。
毕竟是生死存亡的战斗,昆汀不敢扯谎,他当着众人的面声称敌军的箭矢犀利。可在大家看看来,兄弟这是被敌军吓破了胆,也有人嚷嚷此乃灭自己威风,更有人不怀好意的揣测“他总要为自己的战败找个借口”。
同袍们的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战败就是战败,昆汀无意继续辩解什么,念在大家都直接为伯爵大人效力的份儿上,糟心话不多说,他的双眼在颤动,态度真诚地看着伯爵、看着在场的老伙计们:“请你们认真听我一句。金发野蛮人一定是骑马的诺曼人,他们的箭矢非常危险,一旦战斗爆发我们必须要小心。”
然而他还是听到了众人不屑一顾的嘘声。
裴平示意大家闭嘴,又问:“昆汀,你身后真的没有追兵吧?”
“没有。如果有追兵,我在夜里就会被他们追上。依我看,敌人是冲进了普罗万城。当地人撤离的时候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拿走,那是国王陛下的财产,为了您的荣誉,我……不敢擅自窃取。”
“你做得不错。”裴平点点头:“如果野蛮人在普罗万搜刮势必要浪费时间,这样我就有时间组织军队反击了。他们一定会在普罗万立足不稳,到时候我把全军开赴过去,定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说到这里,裴平拍打起大腿认为自己想到了必胜妙计。
他抓紧时间运筹帷幄。
于是,他调整了刚刚制定的作战方案,所谓调整后的方案在众多百夫长听来都是一场无比疯狂的军事冒险。
蒂耶里城堡将施行总动员,就连附近村庄的男丁也不能幸免,必须立刻放下手里的一切伙计,拿起武器向堡垒集合。
裴平清楚,单纯派骑兵去抓人势必引起民怨,所以在强征农民的同时也附带宣布免除所有人今年的税赋,连他们国王的欠债也都免了。
所谓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纳贡,一旦苏瓦松伯国战败,野蛮人杀来后所有的村庄还不是生灵涂炭?裴平清楚自己远没有集合自己的最强力量,可敌人也不会任由自己希望的剧本来行动。
他只有今日一天集合军队,当务之急是抵御敌人的同时找寻战机打一个防守反击。仓库大门敞开,裴平难得的赏赐那些被强征的农民美美吃上一顿晚餐,以及许诺未来作战日子里顿顿都有好伙食。
他派去的骑兵抓人很凶,连仅有十二岁的男孩都被强制带到城堡,胡须花白的老者一样不放过。
猎矛、草叉、大镰刀、手斧、链枷……五花八门的农具都是武器。
很多农民干脆打着赤足而来,他们衣着简单,多亏了现在天气温暖适宜,突击抓获的民兵不用担心冻死。
那些伺候精锐骑兵的一千名民夫,摇身一变都成了步兵,其中会骑马者骑上备用战马,使得裴平又多了三百名骑兵。
最近一批抵达的莫城运粮船队,本该坐着空船回去继续拉运粮食的船工也被扣下,发一把武器就当了步兵。
如果不是信仰上严禁妇女当兵,裴平高低也要招募一些女兵来凑数。
他用一个白天七拼八凑出一支庞然大物——三千人的大军。
落日余晖之下,他站在城堡高处俯瞰下放聚集的大军,战士们站位密密麻麻,嘈杂声化作轰鸣,惊得整个市镇豢养的家禽都恐惧疯狂,附近的鸟儿也都逃得无影无踪。
八百骑兵,两千余名步兵。无论他们的素质如何,聚集在一起至少在气势上十分令他满意。
如今粮仓已经打开,再平凡的家伙都能免费吃饱饭,加之承诺免除债务与赋税,裴平相信自己已经买来了很多亡命之徒。
他的想法非常简单,明日一早全军过马恩河,然后沿着罗马大道全力进军。反正是一次突袭作战,带上一些物资给养就是平添一堆累赘。
他大胆于连旷野扎营过夜的东西都不准备,辎重马车几乎一辆没有,那些重骑兵也必须从一开始就穿上全套的锁子甲行动。哪怕军队披甲行动非常伤害马力,还是那一套不变的原则,只有活下来的战士才能探讨自己的战马是否受伤。
就在新的一天,当晨雾散去,朝阳之下的蒂耶里城堡人头攒动,空气中弥漫着极为浓郁的煮麦香味。全军上下美餐一顿,他们精力旺盛地聚集在桥头。
只见伯爵裴平亲自扬起他的纹章旗帜,再令部下吹响沙哑刺耳的铜号,继而伴随着战鼓声,骑马的他引领部下开始通过马恩河桥。
他估计自己清晨行动,必然在快到傍晚时分杀到普罗万,固然此举是在劳师袭远,考虑到傍晚时分一定是敌军最慵懒的时刻,自己带着强大军队突然杀到,一定抢占了突袭先机。
他摒弃掉了那些不利于自己的可能性,内心里不断强化着必胜信念,如今他比任何人都坚信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