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骑兵面对涨水的奥恩河束手无策的当下,他们实际就在一座山丘之下。
奥恩河从西部山区穿行而出,似乎穿越山区,军队即可进入一片群山环绕的宽大平原区。
梅茨城西部的山丘狭窄修长,从中穿过的奥恩河与之伴随的河谷地带,构成本地区最大的山口通路。
这座山丘名字简单粗暴,因为四百年前传奇的传教士圣马丁,他在高卢地区游历了大半辈子,大量游走于罗马帝国边陲地带的蛮族,因为听信了这位高人的“指点”纷纷诡异天主,于是到处都有关于他的传说,以他名字而命名的事物五花八门。
山丘名为圣马丁山,至于它到底有何神圣的点子可言,无论贵族与民众并不关心。
它本身也不是高山,山脊的平均海拔只有二百米,相对于本地平原的海拔,也不过是平地之上起了一长串一百多米高的土墙,山坡上茂密森林倒是显得它像是无法逾越的屏障。
可是,因为严重的战争破坏,梅茨城已是废城一座,摩泽尔河河道附近的村庄也都变得空荡荡,最富饶的河畔农田如今也全部荒废掉了。
站在奥恩河畔,菲斯克感觉不到南方有着丝毫杀意。
湍急的奥恩河使得河水不断判断河畔草地,抛开这些浪花沙沙声,整个世界安静极了。
就仿佛梅茨城真的成为一座巨大的坟墓。
或者说,真的就是坟墓。
菲斯克与布罗迪信任了阿洛维斯的描述,也确信这家伙一定藏匿了某些事情。
骑兵队带着他们的辎重,就沿着奥恩河左岸的草甸区,向着山区方向快速前进。
他们距离山丘越来越近,很快所有人都看清楚山峦的细节,以及一座果然荒废至房倒屋塌的村子。
这是何人所为?一定是去年首攻梅茨时,担任斥候的那几十个兄弟们干的。
对于此事,菲斯克无意藏着掖着,还把这当做罗斯军的光荣之举。
他攥紧缰绳,带着挑衅意味问询在前方带路的阿洛维斯:“朋友,你可知这片村子废墟是谁造就的?”
“当然是你们。”阿洛维斯张口就来。
“哦?我还以为你会思考片刻。”
“何必要思考呢?”阿洛维斯摇摇头:“Vitriacum,即使这个村子的老名字。”
“嗯?你还知道这个?”
“我毕竟在这片区域生活十年了。你眼前的废墟,现在也叫Valange。可惜,又被你们毁掉了。”
菲斯克不明白这个阿洛维斯所言的深意,他不屑地嚷嚷道:“这是去年我们的侦察兵顺手破坏掉的村庄之一,它叫任何名字都没意义。你瞧,村子已被焚毁。”
“是的。但愿,你们没有毁掉山丘之后的修道院,我们还需要当地的木桥顺利过河。”阿洛维斯意味深长地说道。
因为这个Vitriacum(意思为濒临山谷)定居点,它是罗马时代被赋予的名字。村子在勃艮第、东哥特等北方人的移民浪潮中毁掉。
那些人们不会傻傻得一路向南,毕竟继续南下就是一头撞进大片沼泽与孚日山脉南部的无尽丘陵地带,以及更令人痛苦的阿尔卑斯山,那里自古以来人迹罕至。
强行进入梅茨的西部平原,再通过马斯河山谷区的缝隙进入凡尔登,这是近四百年前武装移民的优选方案。
从奥恩河进入梅茨西部平原区域是一条很不错的捷径,河边的通道见证了很多异乡人成群结队地通过,如今罗斯军的钢制马蹄铁,正浩浩荡荡踩踏这河畔通路。
Vitriacum村毁灭了,在废墟上兴起法兰克人的Valange村,而它再一次被罗斯人烧毁了……
历史会进一步证明梅茨、凡尔登,以及从马斯河谷地至摩泽尔河地区的富裕与危险共存,军队一个接一个地来,此地的确是四战之地。
不过,讲究苦行的本笃修会教士们,才不会畏惧这里一再发生的苦难。
哪怕是很多村民虽然没有被敌对方军队袭击,仅仅是恐惧被强行征兵,就惊得一些村民主动放弃自己的村子。
阿洛维斯不清楚这种情况,换做菲斯克和他的兄弟们就更无从知晓了。
骑兵队已经一头扎进圣马丁山,他们完全沿着河畔抵达的道路迂回前进,一双双眼睛也都注意着河道右岸那愈发陡峭的山崖。
天色渐暗,菲斯克更加不敢麻痹大意。
他对此愈发逼仄的通道难以不敬畏,在令部下小心行事后,又责令全队放慢速度。不过广大战士对这里逼仄狭窄的通道环境非常好奇,恐惧感丝毫没有。
菲斯克随口向伴行的阿洛维斯聊到:“你对这条通道可有了解。我们要在山区里走上很远?”
“是要走一阵子。你见过羊的肠子么?”
“当然见过。你在比喻什么?”
“羊的肠子细小又弯曲,就像我们现在走的路。朋友,再忍忍就好了。你放心,我可不会把你们引到错误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