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再度站起时,已经感觉靴子里的双脚被冷汗浸湿。
本来纳米西斯不该说这些话,当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后也不好辩驳:“敌人比我想得强大。事实就是这样,至少我们可以在梅佐特内部族的地盘试着把他们消灭,哪怕我们会付出很大代价,总比我们的家园遭遇袭击要好。至少,我们的农田、我们的房屋和我们的船只不会被破坏。”
斯特雷瓦横下老脸,直勾勾地仰视这位大首领:“你打算怎么做?”
“我……”其实纳米西斯并没有拿定主意,他稍稍想想:“到现在我并不知道敌人的目的,甚至连敌人的具体身份也不清楚。”
“嘁,不就是瓦良格人吗?你关心那么多干什么?反正是要把我们全部置于死地的恶棍。”
“比十年前要凶险太多,他们是有备而来。”纳米西斯再想想:“也许我该大胆走出去和他们的统帅聊聊。”
斯特雷瓦一听不禁笑了,带着轻蔑的态度反问:“你看看自己吧!唯有你衣着最是考究,比你的部下的甲衣还要坚固。瓦良格人比狐狸狡猾,他们会毫不犹豫认为你是大首领,他们会全力以赴杀了你令你的军队陷入混乱。”
“应该不至于如此。”纳米西斯固然有这方面的风险考量,然他自觉当务之急还是弄清联军现在所处的局面。
毕竟!联军的计划中,可不是在今天与瓦良格-拉脱维亚军构成的匪徒大军决战呢!
“你去就是送死!你的人崩溃了,我可要带着我的人撤。”斯特雷瓦撂下一句狠话,又建议到:“如果你执意要去,不如派出你信得过的人一探究竟。反正你的权势要由你的儿子继承,那小子不就在军中吗?给你儿子一个立功的机会。”
这话深深提醒了纳米西斯。
此刻,瑟米加利亚联军的巨大刺猬阵已经摆好,矛头一致对外,八千之众在河畔平坦地域聚成一团形成坚不可摧的庞然大物。
面对这样的步兵阵列,身经百战的菲斯克还能说什么呢?
“一群懦夫,你们根本不懂结阵作战!只是出于自保,就像是冬季里躲进一件房舍的人们,不过是抱团取暖。难道……你们还奢望我的骑兵冲击,愚蠢撞上你们的矛头?”菲斯克心中暗骂一番。
菲斯克也心生一计,固然自己在敌阵前整队的举措比较保守谨慎,见敌聚在一起成了一动不动的大刺猬,他们最好坚决得保持密集队形,这样当时机成熟了,罗斯骑兵又可乱抛一番箭雨给予他们莫大损失。
菲斯克仍在等待最佳时机的到来。
平静的等待实在是给狂奔一番的战马关键的休息实际,刚刚频繁的拉弓,罗斯战士们也要休息一个胳膊与手指。
正当菲斯克觉得自己的兵精气神大为恢复之际,好消息从背后传来。
只见奉命打扫战场的部下带着一些缴获的战马归队,顺手还带回了一些可再次使用的箭矢。
“很好,你们立刻归队保持镇定。让我们试着给敌人的大营地来一番箭矢暴雨。”
只要敌人的站位足够密集,菲斯克就打算令战士们射掉一个基数的箭矢。
在场约九百骑,理论上发射一个基数就是让敌人蒙受约两万六千支箭。老规矩,对付这些明显执着布衣的民兵,优先使用里加人制作的劣等箭矢,罢了再用罗斯的铁簇箭。
忽然间,结阵以自卫的敌人突然打开一个缺口,三名明显披甲的骑兵从中杀出。
是要单挑?不!更像是来谈判的吧。
“老大,这是使者吗?我们是否……”持号角的贴身部下下意识问道。
“他们也配和我们谈判?”菲斯克侧着脑袋,给第一骑兵队的第一三十人队命令:“贾耳汉特(一个佩切涅格战士),你的人持弓射杀他们!”
部下领命,待那三名骑马者足够近,这三十名战士突然搭箭。
战士纷纷箭矢右搭,还以一般不用的地中海模式,以三根手指将弓弦拉到极致。
此三人的确是使者,其中一人正是纳米西斯的长子。
瑟米加利亚部族联盟正自发演变为封建王国,联盟内并没有可对纳米西斯家族起到威胁的势力,若无特别情况,纳米西斯长子就将在父亲年老时继任大首领,至于各部族是否反对……在强大的帕斯瓦利斯部族面前,谁敢反对?何况,家族与南方的奥克什泰特的北部大首领是姻亲关系。
但现在庞大的联盟正面临全所未有的变数。
为此纳米西斯只好拿出自己的儿子赌一把,年轻人也愿意去赌。
所有人都知道风险,只是……
突然间空中传来嗖嗖声,罗斯骑兵中最精锐者以精确的射击,将那骑马的三人射得对穿,身披的锁子甲意义有限,令人震惊的是马匹安然无恙。
受惊的战马疯狂扭头奔逃,直接将那中箭三人甩了下来。
“不!我的儿!”
在一阵凶猛的唏嘘声中,作为老父亲的纳米西斯见得自己的儿子中箭坠马,下意识间捂着脑袋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