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我想进京,是想问问当今的皇帝老爷,为朝为官,为君为臣,庙堂之上观天下,到底能看上几分,人世浩渺,江湖险恶,究竟能领会多少,当真可以为百姓疾苦分忧吗?孺子百家,跟练气修道,他到底更看重哪个?我观山河,从天地领悟的道理学问,跟京城那位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的丞相老爷相比,到底是差上多少?!”
蓑衣老人默默划着船桨,不知有没有在听这年轻书生满腹文墨之气,不由得唱了一段当地渔民喜欢哼唱的小调,山水倒退,鱼鸟映于海面天空。
男子突然眼前一亮,高声吆喝一声:“老人家,慢点行舟。”他摘下身后的布匹长条,解开结绳,露出其中之物,竟是一副画具。男子手脚麻利摆正之后,正襟危坐,摸出腰间墨笔,一旁侍女萱萱退后半步,手里拿起一块砚台,一边磨墨一边加水,男子持笔,挥斥绢布。
蓑衣老人愣了愣,随即笑着回应一声,放缓动作,舟船飘飘而过。
湖游不急湍,书生要画山。
临近岸边,男子放下墨笔,轻抖绢布,山水文墨图赫然映跃纸上,一山连一山,一水接一水,气势雄浑,巍峨大气,紫衣女孩跳起来看,喜笑颜开,拍手叫好,连一路不怎么说话的蓑衣老人都朝男子比了个大拇指。
男子呵呵一笑,十分满意,将其收入布匹之中,小心卷好背起,紫衣女孩想要抬手接去,男子摇了摇头,“身负山水,也是修行,我自己背就好。”
他跳下船,伸出手拉住紫衣女孩,两人一前一后站上岸来,朝蓑衣老人拱手拜别。
“我听闻一山一水,皆有神明,山有山神,江有江神,湖有湖神。初闻不信,如今才知天外有天,多谢前辈送在下一程!”男子朗声说道。
蓑衣老人愣了愣,仔细看了一眼男子的样貌,摸了一把花白胡子,笑着转身,驱舟而去,在湖面上挥了挥手,“好好考取你的功名,若是两手空空而归,本尊下次可要收双倍的路钱了。”
男人挺直腰杆,拉过紫衣侍女的手,再次挥手告别后,头也不回的离去,半道上,萱萱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江面平静,层峦耸翠,哪里来的一叶孤舟和蓑衣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