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桌,四进和霜月忙着添筷子盛饭,青伶和香袖坐在一起,殷随独坐,金猊在厢房里吃。
四进招呼着:“招待不周,公子将就吃点。”
殷随说:“以后都别叫我公子了,就叫我任之吧。”
“好的任之。”香袖第一个答应。青伶用脚碰了她一下。“怎么了,任之自己说的。”香袖不服气地说。
“就这样叫,挺好,吃菜吃菜。”殷随埋头拨起饭来。
霜月和香袖多年未见,有许多话要说。
吃过晚饭,霜月去香袖屋里做针线,香袖让青伶到殷随四进他们屋睡去。
青伶笑道:“说什么私房话?让我也听听。”
“去去去。”香袖把青伶推了出去。
霜月和香袖盘腿上炕说话。
霜月手里缝着小双的冬袄,眼神里闪烁着兴奋,迫不及待地问:“你和竹生怎么在一起的?”
香袖帮着纳鞋底,笑嘻嘻的卖关子,不说。
“快说呀!”霜月推了她一把。
“有天他就突然对我说,我娶你。就这样,长公主也同意了,我就嫁给了竹生哥。长公主还送了我一对好漂亮的耳坠。”
“我不信,你个鬼丫头早打人家主意了,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霜月撇嘴,“有段日子,你三天两头地往流芳园跑,说是给夫人采花瓣做香囊,其实你就是撩拨竹生去了,竹生是个老实的楞头,哪经得住你缠。”
香袖又乐又臊,笑得满脸通红,正儿八经地说:“霜月姐,我能和竹生哥在一起,还得感谢你呢。”
“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要是嫁给了苏七斤,就没后来的事了。”
香袖娓娓道来,把自己被苏七斤轻薄,青伶把她从前院要去角屋,青伶险些被苏七斤害死,自己差点被长公主赶出府的事都说与她听。
“竹生哥心好,不忍看我被撵出去,就娶了我。”香袖说起来还是很感动。
霜月长叹一口气,炕桌上的火苗微微颤动着。“没想到,我要死要活的,最后成全了你个小蹄子。”
香袖说:“成全我那是阴差阳错,成全你自己才是真的。你看看现在,四进和公子,哪个好?你和夫人,哪个好?”
“那倒是,谁算得到呢?”霜月打了个哈欠,瞪瞪眼皮,放下针线。
“我听人说,长公主府的一位夫人病死了,心想公子不知该伤心成什么样子。今天我无意提了一下夫人,还怕他伤心,结果我看着,倒也还好。”
香袖把纳得乱七八糟的鞋底放下,凑过去说:“夫人不是病死的。”
香袖在霜月耳边轻语了一阵,霜月顿时困意全无,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有天晚上公子和夫人大吵了一架,出去了之后就没回来,夫人临终,公子也没回来看一眼,还是长公主动怒了要断绝关系公子才回来的。公子的腿就是那天晚上伤的。”
霜月惆怅地说:“想当初公子对夫人百依百顺的,容不得我们这些人对夫人有半点牢骚,怎么也想不到后来竟变得像仇人。我更是想不到,公子如今会沦落成这样。”
香袖撑着脸打起盹。
“所以你说,你当初要死要活的,是不是成全了你自己。”
霜月拿起香袖纳的鞋底,笑道:“你的针线活一点都没长进,也就竹生不嫌弃你。”
香袖趴在炕桌上,眯眼微微笑着。
“我的裙子都是竹生哥做的,我不用做针线……”
青伶和殷随睡一处,半夜,他听见抽泣声,翻身一看,是殷随在哭。青伶知道他心里难受,也不知道劝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