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容让金猊去牢里把殷随带回来,他不回来就捆回来。
金猊火急火燎地赶到狱中,殷随喝了郎中开的药,腹痛稍缓,侧着身子窝在草席上。
狱卒打开牢门,两个家丁拿着绳子站在门外,金猊走进去蹲在殷随边上,好言相劝:“公子把自己折腾得都快不成样子了。长公主让我来接公子回去,公子就听句劝吧。”
殷随皱着眉头,双眼紧闭,金猊说什么都是不理。
他记着乞丐出狱前对他说的话,既然忍到现在,那就坚持等到官府放粮才出狱,否则这个苦就白吃了。
“既然公子不肯跟我回府,那我只能照长公主说的做了,请公子恕我失礼。”
无奈,金猊让家丁把殷随捆起来。家丁刚触到殷随的胳膊,殷随就“哎唷”地叫起来,家丁站在一边不敢再碰。
“官府不放粮救济饥民,我是不会出这个牢门的。”殷随额头上的汗珠落到草席上吧嗒一声。“你们要是来硬的,我就一头碰死。”
金猊脸面铁青地看着殷随,不明白他到底遭了什么邪。
他看着殷随长大,他自以为很了解殷随的脾气秉性。
殷随小时候对他拳打脚踢,颐指气使,长大后对他常以“奴才”相称,他以自己尊贵的姓氏和血统为荣,从不违拗毓容的意思。
他爱惜自己的仪容,衣不染尘,从来不失大家公子的风范。再看眼前的殷随,像个倔强的叫花子。
金猊不擅长和殷随来硬的,只好把他托付给郎中便和家丁回府。
天气闷热,毓容头昏得厉害,早早地睡了。
嫣儿在床边呵着呵欠给毓容打扇,嫣儿手里的扇子一停,毓容就睡不安稳。
金猊走上前接过嫣儿手里的扇子让她下去。
毓容慵懒地睁了一下眼睛,看见是金猊又闭上,喃喃问道:“随儿回来了吗?”
金猊把在狱中的情形说了一遍,毓容没作声。
“长公主也不要太担心,公子吃了药腹痛好些了,我已嘱咐郎中好好照顾公子。有什么事府衙会派人来递口信的。”
想起殷随所说的话,金猊不免又慨叹起来:“也不知道公子是怎么了,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也许公子如今是大了。”
金猊边轻摇蒲扇,边自顾说起来。
“时间过得可真快,我还记得公子小时候不爱读书,总是偷偷从书房溜出来,我一撞见,就吓唬他说长公主来了,公子就吓得往书房躲。”
“长公主还记不记得,公子刚出生没多久时,长公主总是抱着公子左看右看,怎么也不相信公子是自己生出来的,老是叫奶娘把他抱走,那时长公主也才和公子现在一般大,一眨眼公子都这么大了……”
金猊滔滔不绝地叙说着以前的事,忘了自己说得太多。毓容翻了个身,他才从记忆中回过神来,慌张地站起。
“我失言了。”
好在毓容沉沉地睡了,已响起轻轻的呼吸声。
金猊松了一口气,俯身拂过散落在毓容额头上的鬓发,又坐下来眯着眼睛为她打着扇,一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