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卿笑道:“你是装糊涂?从你借银子到现在也有一个多月了,每日五分息,连本带利你起码该还二百五十两。”
兰生说:“当初立了字据你说没有息钱的。”
桂卿慢悠悠掏出字据,随便找了个送茶水的小二念给兰生听,小二的念道:“立借钱人兰生,凭保人桂卿借虞孝忍公公名下一百两银,日息五分,不限期归还,恐后无证,特立此据。”
原来桂卿当日念给兰生听时,故意把日息五分读成了日息无。
兰生抢过字据查看,他虽不认字,但是“日息无”后面确实还有一个字。兰生一把扯住桂卿的衣领,怒问道:“你为什么骗我?”
桂卿嬉皮笑脸地说:“你自己按的手印怎么说我骗你呢?怪你自己当时没听清。你还是想想办法怎么还钱吧,一天五分息呀。”
兰生撒开手说:“我没钱,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桂卿说:“你这是要赖账?那就只能去见官了,虞公公和衙门的人都熟络,到时候各种酷刑都给你用上,打板子,上夹棍,银针挑指,你知道什么是银针挑指吗?就是把头发丝那么细的银针慢慢地钻进你的指缝里……”
兰生听得浑身打哆嗦,拉下脸来求桂卿:“好桂卿哥,你帮我在虞大太监面前求求情,就说银子我一定还他,求他老人家把息钱调低点。”
桂卿说:“你别怕,虞公公最喜欢听你的戏,你去唱出戏,陪他老人家喝两盅,指不定他老人家一高兴就一分息不要了。”
兰生又到归云阁给虞大太监唱戏,虞大太监要兰生陪他喝酒,说他要是能把一壶都喝了,就不要息钱了。
兰生喝了几大盅倒在桌底下。虞大太监揪了一下兰生的脸,笑眯眯地说:“得亏你生了一副好皮囊。”
菊生给梅园里的每个人都置办了一身新行头,除了小常师兄,个个都很高兴。
泉生穿着新戏袍,抖了抖袖子唱道:“是谁家少俊来近远,敢迤逗咱香闺去沁园……”
菊生喜欢他那把龙泉刀,坐在井口上拔出来又收回去,听刀仓啷啷地回响。梅生说:“这下好了,不用我再缝缝补补的了。”
小常把戏袍收起来问菊生:“兰生哪去了?”
菊生说:“他找桂卿还银子去了。你们天天在梅园待着什么也不知道,桂卿现在跟着虞大太监混得人模狗样的。”
小常说:“跟那伙子人沾边,别惹出什么事来。”
第二天早上,殷随来找小常,神色凝重,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一直到竹林他才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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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官府的衙役送了一封拜帖来,说我们府上的戏子把虞大太监的干儿子虞彩楼打死了,金猊已经回了拜帖,他们就要来抓人。你赶快去问问你的师弟们,这两日在外可与什么人起过冲突。”
小常一惊非小,他的这些师弟虽是贪玩了些,但绝非暴虐之人,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们会打死人。
小常六神无主地回了梅园,兰生昨天喝得烂醉,回到梅园就睡了,到现在还没醒,菊生在院子里压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