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坐在地上抱着张奶奶按着她额头的伤泪如雨下,嘶哑着嗓子喊着“快来人啊要出人命啦!”二奶奶家依然静悄悄的,旁边晓晓家也没动静,稍远一点的二奶奶两个儿子家也是一片死寂,再远一点的人家亮着的灯光也陆续熄灭了。倒在地上的张奶奶和妈妈以及志军和妹妹就像被黑暗吞噬了一般,如蚂蚁一般那么渺小与卑微不受世人关注。古人传下来的话深入世人骨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其实村里人是知道张家俩兄弟间几十年的恩恩怨怨的,又知道老二家的霸道,很多也受过他家的欺负,所以惹不起躲得起。俗话说“弟兄(希)望弟兄穷,妯娌(希)望妯娌怂”。这张奶奶和二奶奶两个女人素来不和,张奶奶因为自家人丁单薄斗不过老二家,自家男人也懦弱,一般不招惹二奶奶,这次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敢跟她吵架,不被打才怪!村里人都在私下里叹息,不敢公然站出来哪怕说一句公道话。连两边劝都不敢,甚至听见妈妈的呼救连门都不敢开。可是又好奇这次事件如何收场,悄无声息的关注着外面的一举一动。心眼不好的人甚至是幸灾乐祸,“老虎屁股也敢摸,活该!斗吧!斗得两败俱伤才好。”
二奶奶家霸道到什么地步呢?几年后她的几个儿子给一家罐头厂供货,全乡的病猪不敢卖给别人,三四百斤的病猪她儿子随便给几个子儿,拉回来处理干净转手以好肉卖给罐头厂。据说还把别人掩埋的病死猪挖出来刮皮处理一番弄去当好肉卖。如果有人家牛死了更不敢私自卖,哪怕走几十里山路都要去喊二奶奶的儿子去收。因为那时候市场上几乎没有牛肉卖,他们都是弄去城里卖高价。城里人有钱啊,牛肉都是一抢而光,才不管是死牛还是病牛。她的三个儿子横行乡里十几年,有次骑摩托车撞了老人,两口子反倒把老人打了一顿,结果那次撞到枪口上了,老人的儿子不是普通人,赔钱、拘留,她那个儿子家脱了一层皮才了结事情。长久以来敢怒不敢言的全乡的人奔走相告暗暗高兴,都在背地里骂“久走夜路必撞鬼,总有人收拾得了你们!”这是后来的事了。
小主,
突然一束手电光刺破黑夜由远而近。
志军最先看到有一束手电筒的光在移动,他眼睛瞬间亮了,以为是张爷爷回来了。但立刻又黯淡下去,张爷爷如果是去镇上看电影应该是从屋后回来,而不是前面。而且那光移动的速度和张爷爷走路的速度不一样,要慢一些。再定睛一看,那光竟然朝着这边来了。志军轻呼“妈妈您看有人来了,是张叔叔和医生吧?”语气惊喜。娘几个守着受伤的张奶奶在这关门闭户的二奶奶门前孤立无援感觉都快绝望了。他们相信二奶奶家绝对有人,只是闭门不出来。
妈妈扯着衣袖抹了一把脸,她多希望自己男人是个能主事的主心骨啊!以前在老家有什么事都是奶奶撑着,奶奶可是个有主见有脾气的人,村里人对她当老爷们一样敬重。
手电光越来越近,竟然从自家门口过去径直往二奶奶家来,不是张叔叔和医生!但是俩人。志军和妈妈疑惑不已。瞬间手电光倏地照射过来在娘几个身上晃又照了照地上的张奶奶,顿时一个尖利的女声嚎起来,“队长你可要为我家做主哇!我白白挨了冤枉不说这一大群疯子还跑我家门口装死啊!明摆着想讹我家啊!”这这这不是二奶奶是谁?惯是撒泼打滚胡搅蛮缠胡说八道的祖宗!自家打伤了人竟然还恶人先告状跑去把队长喊来了!
队长屁颠屁颠的跟在她后面,走近了默默的看了看几人,没说话。二奶奶跳着脚冲她屋里喊,“张老二,起来!把幺儿子也喊起来!一个个睡得像死猪,人家都骗死到家门口了都不晓得!”屋里的灯随即亮起,堂屋门哗地打开,明亮的灯光随即照亮门口。沉着脸的二爷爷随即出来一脸嫌恶的看着外面,阴冷的目光扫过地上躺着的张奶奶和坐着的妈妈以及志军和妹妹身上,志军只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头皮发麻,不由打了个冷噤。
“哎。。。哟!哎哟!”地上的张奶奶痛苦的呻吟声响起,队长这才就着灯光看清了张奶奶额头上浸透了血迹的毛巾和脸上的血痕污渍,散开的头发乱糟糟的摊在地面,苍白的脸,紧闭着眼睛似乎在忍受着疼痛。队长倒吸一口凉气,又偷偷瞟了一眼目光阴鸷的二爷爷,一脸惊悸地站着,不敢说话。
二奶奶从屋里拖了根板凳给队长,队长似乎腿都软了,一屁股坐下。他知道,今晚的事情有点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