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微澜点点头,再摇摇头。
“从海螺里能听见海潮声,是因为共振。海螺内部也是有气流通道的,当来自海螺壳外部的振动与海螺内部的空气振动频率相同,就会形成共振,让声音变得响亮,能够被人类听见。珊瑚石会发声,也是这个原理。”
“外部的振动频率?”季微澜艰涩地重复道。
“可以简单理解为声音。”高磊伸手敲了敲桌面,“不是什么大响动,就是日常生活中最容易忽视的白噪音。比如微风、细雨、隔壁阿婶在踩缝纫机……低频、均匀,即使被耳朵接收到,大脑也往往会屏蔽。但是这种白噪音,一旦被海螺或珊瑚石聚拢,在空腔中不断反射,就能通过共振放大音量,变成你所听见的海潮声。”
他讲解完毕,拍了拍并没有沾灰的手,还十分顺口地问了一句:“都理解了吗?”
季微澜:“……”
见她这模样,高磊笑起来:“其实你可以只记住一点——在南极村这一带,大家都说这是珊瑚在唱歌。老人说,有烦心事的时候,就去靠着珊瑚墙坐一坐,听一听珊瑚唱歌,能转运的。”
“科学家也相信运气?”
“我不相信,但我听过珊瑚唱歌。”高磊说,“珊瑚的歌声就是大海的歌声,的确能让人心情平静。保持好心情,做事总不会差。”
他看过来的目光充满关切,也充满鼓励。
季微澜还以微笑:“多听一听珊瑚的歌声,我记住了。”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高磊并没有完成安慰就告辞的意思,她也不知该怎么说明自己并不需要安慰。
两人就这样坐在院子里,隔着一张石桌,一起朝碧蓝的海面眺望。阳光、海风,还有她刚学到的白噪音什么的,在他们之间流动。
世界安静又舒缓,就像噩梦惊醒后依然蓬松的枕头,或是身心交瘁时得到的一罐热咖啡。
直到她一小口接一小口,将这罐甜得发腻的卡布奇诺喝完,高磊才抬腕看了看表。
“走吧,现在还来得及。”
见季微澜一脸不解,他朝海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不记得了?我们约好的,带你去看潮间带。今天落潮晚,六点之前都能赶海。”
的确,他们那天约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