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后回头看了阁楼一眼,转头对崔待诏说道:“稍后你去尚宫局要一张出宫牒文,将郑氏母女遣送出去!”
崔待诏闻言一愣:昨日您还夸婉儿心灵手巧,讨人喜欢,怎么今日就要不欢而散,遣送出宫?
“娘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突然要……?”
“照我的意思去办,哪来那么多废话!”
武后不耐烦地打断崔待诏的发问,她可不想把公主给奴婢按脚的丑事说与外人听。
不怪武后大动肝火,她知道婉儿是女儿的密友,也知道当初婉儿命悬一线,女儿大闹后宫,全力救治对方的事情,她只当这是公主怜悯一个宫女的行为,可不知道里面的具体细节,比如公主为了婉儿,彻夜看护,床前侍药,曲意讨好……要是一早知晓,恐怕婉儿早就被逐出皇宫了。
高高在上的武后,一直把李令月当成心肝宝贝,自己这个当娘的,都舍不得对她吆五喝六,谁能想到,这个心肝宝贝居然会去给一个宫女当奴婢,简直岂有此理。
武后看似是在替女儿不忿,其实内心深处,是当娘的一种嫉妒,嫉妒女儿对别人比对自己好。这种感觉,就好当今社会的婆媳关系,当婆婆的一见到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居然对媳妇言听计从,心里那种滋味,就好比自己喜欢的东西被别人夺走了一般,自然一时半会,无法接受。
崔待诏见武后态度坚决,再不敢违逆,走出百十步后,她犹豫再三,担忧地问道:
“娘娘,婢臣多嘴一句,公主如今在东都守孝,等她期满归来,不见阁楼之人……您说,她会不会很伤心?”
正生着闷气的武后眉心一皱,崔待诏是在提醒她,女儿只身一人去洛阳替她守孝,本就青灯为伴,孤苦无依,如果自己趁她不在轰走婉儿,连给两人最后见一面的机会都不留,是不是有些过于无情了。尽管女儿当初是同意自己遣返郑氏母女的,但自己急于这样处置,会不会寒了女儿的心?!
一旁的崔待诏可没武后想那么多,她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建议武后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应该告知公主一声,比如修一封书信,说明实情,省得对方心存念想,以后母女见面,也不会生出隔阂。
谁知无心的一句话,反倒让武后犹豫起来,她现在谁都可以对不起,但唯独不能对不起女儿,这不仅仅是女儿替她守孝,更多的是,女儿是唯一个站在她身后坚定支持她的子女,也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精神支柱。
“先随我去凤阳阁,遣返一事,容我再想想!”
武后有些不情愿地收回了自己的决定,两人走出掖庭宫大门,守在撵驾旁的杨毅有些兴奋地迎了上来:
“娘娘,奴婢刚刚收到消息,陛下驾临含凉殿,让娘娘即刻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