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风似乎本想将她打断,却被上首一摆手阻止。
“她说的不错,是我不曾看清。”他说着忽而一顿,接着长长叹气,“连日郁结于心,或许、的确为此。”
这是今日,她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沙哑干涩、满是掩藏不住的疲惫,他或许连夜未眠,他的确已经很累。于是她微微抬眼,正看见他缓缓阖上双目。
后知后觉,悔不当初。
阿兄是坏人。村头的孩童这么说,林府的小厮这么说,她这么恐惧、而后深信不疑。
阿兄是坏人,所以她该当恨死他。她剪碎他送的荷包,将他撵出自己的梦境。可她更恨的,实则却是她自己。是这样拒绝相信阿兄清白的、她自己。夜间睡在冷硬的地板,裹住单薄的夹衣,她无数次泪流满面,却等不到一个人跟她说——
“没有关系。”
清风如水,阳光凛冽。她直了身子,咬住嘴唇。
“就算误会了,那也是真的不得已,是因为身边所有人都这么说,是、是实在找不到开解的理由。但是不是、但是正是因为心底想去要相信,所以才会纠结、才会担心、才会恐惧、才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法不讲情理,可是人会讲,认为他做错了也不代表就是背叛……而且您这只是一场误会!只是担心、是害怕而已!一家人,又怎么需要在乎这个呢!”
她在清风吹拂的正堂愈说愈喘不过气,就像被熄灭的烛火烧烫了心肺,又被满屋阳光压低了身。她轻轻呢喃着“没关系”,却就此错过了他第一次正视。
第一次、长久的凝视。
“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