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
树枝倾断,积雪落下,砸了秦梅香满头。
“连你也欺负我!!!”
他气急败坏抖落着身上的积雪,飞花。忽然,他从头冠之中摸到一朵打落下来的腊梅。
秦梅香拿着那朵腊梅花,突突突跑去食膳堂中,放到了那个坐在椅子上专心吃饭的白衣男子的头冠上。
“师尊,黄色的盖头!哈哈哈哈哈哈。”
那个幼稚又可笑的玩笑,秦梅香还在记着。
瞬间,白衣身影碗筷一撂,乍然而起就追着早已跑开的少年而上。
“小兔崽子!你敢跟你师尊开这种玩笑!!讨打!”
王凡也是手中提剑而去。
“是师尊先逗我的!师尊不讲道理!”
“我是你师尊还要跟你讲什么道理!”
风雪之间,黑白相映。
飘絮散于庭间,腊梅香溢满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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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一小两个孩童在雪地里缠斗,嬉闹着。
玩累了,两人就四仰八叉躺在雪地中看着天,任雪花落在脸上,丝丝缕缕,冰冰凉凉。触碰到炙热的皮肤时融化成了水。
“好安静啊。真好。”王凡闭上眼,静静感受着每一刻欢愉,每一声呼吸。
此刻秦梅香就在他身旁躺着,也默默闭着双眼。
“小香香,你好香啊。”
“我们一起淋了好多场雪了。”
“小香香,你怎么这么快就长大了。”
王凡独自一个人喋喋不休着,也不管身边的少年烦不烦,回不回应。他就一直说着,想把很多话很多话都说给他听。
少年也就这样静静听着,没说话。
“秦梅香,我一定会回来的。”
王凡又重复了一遍。
“嗯。”
只有这句话,秦梅香应答了。
文夫人收拾完了碗筷,看着庭院中双脚朝天的两人,没去打扰。她去各自房里拿了两件大氅才撑着伞缓缓走进雪里。
“两个小孩子,雪地里躺着也不怕湿透了衣裳。”
碧蓝的天空变成了鹅黄色的伞面,一个温柔如水的女人站在雪中,为苍茫大地上的二人撑着伞。
她在笑,她什么都知道,可她只是在笑。
王凡想起了幼时,母亲也是这样为他撑着伞,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眸看着他笑。
“你啊,穿这么单薄站在雪里也不怕冻着。”
然后父亲也走过来,也在笑。
“他就爱这么在雪里玩,你又不是不知道。没事,小孩子皮厚,冻不坏。”
思绪总容易去到人们失去的时光中,然后反复咀嚼,最终变得苦涩,咽进喉咙里,让人哽咽。
“文夫人,你真的很好。”
王凡就是如此,所以他是哽咽着说出这句话的。
文夫人朝他轻轻点点头,她鹅黄色的风袍被吹起,立在雪中仿若一朵娇艳欲滴芬香四溢的腊梅花。
“起来吧,我手里抱着衣裳不方便拉你们。”
王凡先坐起身,然后拉着秦梅香站了起来。他很高,于是接过了文夫人手中的油纸伞,给比他矮的两个人撑起了伞。
一个拉着他的手,一个替他系大氅。
“你啊,再说也不过二十出头,也还是个孩子。”文夫人声音轻柔,替他紧了紧领口。
幸好有了你们,我才又有了家。
王凡牵着秦梅香冰凉的小手,替文夫人撑着伞。他眼眶湿红,三人一步一步往掩香堂内走去。
脚印很快就被霜雪又覆盖,仿佛没人来过一样。院中的腊梅璀璨如夜晚星辰。
我心素已闲,清川澹如此。
砌下梨花一堆雪,明年谁此凭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