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外之人如何能理局内之事呢?
不管是生离死别,还是私仇家恨,都不容你我去管。因为这是他的命。
你我置身其中,只能看着,却不能帮,也帮不了,因为一切的一切都是曾经了,已经发生了。
秦梅香点点头,目光望向刘文忙碌的身影,有些幽深,有些绵长。
“客官!酒菜来咯!”刘文还是端着盘子朝二人走来,只是幻境中的他眉开眼笑,脚步轻快。
“店家,我二人是听说封仙镇有妖邪特来相助的。”万长嬴说。
“害,二位客官来迟了,那邪祟早已经走了!”刘文挠了挠头。
“走了?”
“是啊!自从上次宗门仙君派人来相助,虽说是折损了许多,但那妖怪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着了,小镇已经近半年没出过事了。”刘文一边答着万长嬴的话,一边咧着嘴笑,仿佛是送走了什么好大的活菩萨,轻松自在。
“哦…那走了就好,叨扰了,您去忙吧。”
“得嘞,您二位吃好喝好哈!”他转又去忙碌了。
秦梅香也一天一夜没进食,有些饥饿,动筷夹了口菜到嘴里却没味道,幽怨地盯着盘子。
“饿了?方才的馒头你怎么不吃。”万长嬴看着他的眼神,微微笑着。
“不爱吃馒头。”秦梅香淡淡回答。
“不爱吃就饿着?”
“本来不饿,看着菜就饿了。”
“嗤…”万长嬴又没憋住笑,才察觉正准备以袖掩嘴,秦梅香却不乐意了,放下了筷子,不再看他。
“那咱们明日吃顿好的,我请客。”万长嬴收住心思,语气里竟略微有些哄人的意味。
“行,仙尊请客,不吃白不吃。”秦梅香应得干脆,见他没了继续笑下去的意思才转过头面向他。
“天快黑了,咱们走吧。”万长嬴起身。
“好。”秦梅香虽没懂这个‘走’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跟着起了身,朝门外走去。而他们离开的时候,客栈的桌子上凭空出现了银两,应当是刘文记忆中的客人留下的。
走出门时,二人的行头又化回了现实中的模样:一个穿着虎纹银线白锦袍,一个穿着蓝色道袍。只是身影不再实,变得有些隐隐约约。
“接着看下去吧,他看不到我们了。”万长嬴站在他身旁,声音也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天色渐晚,今日住宿的没几个,大多都是路过封仙镇来用晚膳的行者,刘文东跑跑西忙忙,转眼就月明星亮,快子时了。
秦梅香和万长嬴双双抱着手,立在善缘客栈的门口,看着刘文忙碌的身影,也感受着逐渐变凉的空气。终于,最后一桌客人走了,刘文抬起衣袖擦了擦汗,搬起高脚凳往客栈外走来。
“终于打烊咯,回家咯。”他自己编了个不知名的小调,一遍又一遍哼着,心情愉悦。
“相公!”
“爹!!!”
一个柔和的声音混着糯糯的呼喊声传来,刘文梯子一晃,低头看着雪夜里街道上跑来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喜出望外:“娘子,花儿!你们怎么来了!”
刘林氏牵着女儿的手走到刘文梯下,伸出手扶住了梯子。“见你太晚了没回来就出来寻你,毕竟上半年出了那种事,我放心不下。”
“今天天冷客人多,是忙的久了些,正准备吹灯打烊呢!”刘文一边说着,一边将灯笼罩子摘开,吹灭了面前写着‘善缘’二字的灯。他撑着梯子慢慢一步一步下来,蹲下将妻女搂在怀里。
“外边冷,你俩先进去等我,我把另一盏灯吹了就来。”
“相公,我帮你扶着。”刘林氏轻轻摸了摸小金花的脑袋瓜说:“花花,你先进去坐着等一等爹娘好不好呀?”
“好!”小金花朝手里哈着热气,踏着步跑进客栈里坐着,乖乖望着门外的两人。
“今天花花老念叨你,说爹爹怎么还没回来,她说想吃桂花糖糕。都腊月了哪儿来的桂花,我就跟她说你回来了肯定会给她带,哈哈,小孩子好哄,她就乖乖坐着等着。”刘林氏帮着把高脚梯搬到另一边,扶着看着刘文一梯一梯爬上去,仰着头望着心爱的男人,嘴里念叨着心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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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等了好久你没回,花花就耐不住性子了,非闹着要找你。”刘林氏另一只手捂着嘴笑,目光盈盈,如春色满园,花开遍地。
“我晌午去给她买了腊八糕的,好好放在柜台架子上呢。”刘文仰着头去摸灯罩子,也傻乎乎地乐。正准备吹灭,忽然听见底下有一个粗砺的男声传来。
“店家,还能吃饭吗?”
万长嬴和秦梅香见这男人浑身透着妖气,走来时直直穿过了二人的身躯,黑色的帽衫严严盖着,看不清脸,邪气十分。
“我是远处来的,天太冷,走了好久才看到你们还没打烊,太饿了。给我吃点东西吧…”男人的声音沉沉,却确实显得有些气力不足。
刘文停下了吹灯的动作,朝着底下的男人有些歉意说道。“这…客官,小店已经打烊了…厨娘也下工了。”
“随便什么都好,你们这儿的东西肯定好吃。”男人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刘文也只好请客官先进去坐着。
秦梅香垂眸不忍再看,脸色煞白,嘴唇止不住微微颤抖着。
男人进去后,刘文才将外灯吹熄,又缓缓下了高梯,刘林氏还在扶着梯脚,稳稳当当的,等待着刘文下来。
再等二人进屋时,哪儿还有什么黑衣男人,只有昏暗的烛灯跳跃着爆出噼里啪啦的响。目光下移,地上还有一个。
“花…”刘文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腿软了。
“花儿!!!!!!”刘林氏瞳孔缩得尖小,惊呼着跑过去,扑向地上。扑向地上那个一身乌黑,毫无血色,再也没有嬉笑,再也发不出声音的——
尸体。
那个半炷香前还牵着母亲的手咧着嘴笑说要去找父亲的刘金花的——
尸体。
“不…不行…不是…”刘文爬着过去,手脚并用。
“不行的啊!!!不要啊!!!!”他手也撑不住,脸颊着了地,磕破了皮。
“金花!!花儿…花儿……不是…”他说不出话,刘文声音嘶哑,他断断续续不知道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