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走至最后一处密林,小夫妻二人却迎来了不速之客。
林深雨密,竟冒出一人,蓑衣斗笠,肩负扁担,挑着两口木桶,晃晃悠悠地便向小夫妻二人靠近过来,嘴中高声呼喊:“新鲜的蜂蜜!”
独孤遐叔能在后来,考中榜首,除却裴侍郎的背后运作,其本身文采机智亦是关键,此刻,身上的迷药之毒早已祛除,头脑清明,看着这大雨密林中的卖蜜人,心头泛起嘀咕,低声道:“这黄梅时节,雨势如此滂沱,怎还会有人在这深山老林中卖蜜?”
轻红也顺着声音望去,眉头轻皱,看着雨幕中愈发接近的身影,心头的不安之感愈加强烈,“夫君,鹤县山路,听说常有山匪,不会是……”
独孤遐叔目光一紧,空着的手连忙紧紧握住了轻红的手,他一介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若真遇上歹人,自己身死是小,却不能叫轻红出事,独孤遐叔虽惊不乱,左右环顾,此地林深幽静,又逢大雨,哪里还有人迹,眼看来人越发接近,虽不确定是否为歹人,独孤遐叔望着密林深处,拉着轻红先行向一旁藏匿而去。
只是,瞧见独孤遐叔的动作,那来人一顿,竟直接扔下了肩上的担子,大声呼喊:“弟兄们,来活儿啦!”
话音刚落,密林中竟窜出了好几个虎背熊腰,满面凶相之人,独孤遐叔还不曾拉着轻红走几步,便被堵了个严严实实。
独孤遐叔赶紧将轻红护至身后,声音中虽有颤意,但身体却是毫不动摇,“各位英雄好汉,何故拦住我们去路?”
为首的却是一位满面络腮,身子昂藏的大汉,肩抗横刀,一脸的狞笑,淫邪的目光紧紧盯着被独孤遐叔藏在身后的轻红,“想不到这般大雨时节,竟还能遇到这般貌美的娘子,好得很,好得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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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独孤遐叔与轻红俱是心中一沉,果真是山匪,最后一丝侥幸也已经落空,轻红双手紧紧抓住独孤遐叔的衣衫,咬着嘴唇,心中虽有惧怕,但丝毫未有退意,轻红看着温婉舒人,但其外柔内刚,是个刚烈泼辣的女子,如今此番局面,看着护在自己身前的夫君,轻红其实明白,此情此景,已然凶多吉少。
鹤县山路,山匪横行,劫掠女子,淫乐抛尸,这在鹤县是人人皆知的事情,轻红是鹤县之人,更是耳熟能详,可正值黄梅,又逢阿兄病重,轻红只得冒险归家,没想到还是遇到了这伙强人。
轻红心中泛起无限悔意,她不后悔冒险归家,因为那是含辛茹苦抚养她长大的兄长,她后悔的是不该同意独孤遐叔送她,自家夫君德才兼备,终有一日可中进士,如今,却因自己,身处绝境,大好未来,或在今日葬送。
独孤遐叔微微回首,看了看轻红的面容,不知为何,心中的忧惧仿佛顷刻消散,独孤遐叔微微低下头,沉声道:“轻红,待会我拖住他们,你找机会,一定要逃出去!”
轻红听着耳边夫君几乎如遗言一般的嘱咐,那满心的恐惧与悔意尽数抛之脑后,她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四面八方,皆有山匪,两人俱是纤弱之人,谈何逃脱,轻红细语道:“夫君在侧,轻红岂能独自偷生,若真是老天要绝我们夫妻,轻红又何必离开夫君,生同衾,死同穴,轻红只愿与夫君生死与共。”
独孤遐叔愣了愣,看着眼前再熟悉不过的面容,此境况之下,心底竟翻涌出无限的心安,自轻红远嫁,入了独孤家,家中一切被打理的井井有条,连自家的母亲对其也是喜爱有加,将家中祖产尽数交给她打理,时隔多年,独孤遐叔一门心思读书求考,半点也不需为生计操心,这些尽是轻红之功。
看着自家娘子眼中的坚定,独孤遐叔自是明白了这个执拗女子的心思,他是她的夫君,他了解她,这一刻,独孤遐叔猛然回过头,斥道:“尔等恶匪,草菅人命,残害无辜,终有一日,必得律法制裁,不得善终!”
山匪微微一愣,继而猖狂大笑,“好你个病秧子书生,还敢诅咒我等,我倒要看看,谁能制裁我们,”说着话,扬起了手中的横刀,目光狠厉,“爷爷我先送你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