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十八难得的神色激动,声色俱厉,低吼道:“你才不是人!你偷走家里所有的积蓄,那是父亲用来供我读书的!”刘十八的语气中满是遗憾,他的眼里有光却又慢慢熄灭,看得众人揪心。
谁料,刘十七突然暴喝:“读书有个屁用!你有这么个爹读再多书也改不了命!”
刘十八就这样愣愣地看着刘十七,片刻后,眼底那仅剩的光也彻底熄灭,缓缓低下了头。
李伏蝉上前一步,长剑抵地,发出一声震响,刘十七望去,忽然想起了李伏蝉此前的鬼神之姿,心头一寒,神色立马收敛,支支吾吾不敢多言。
苏无名看了一眼,这才上前,缓声问道:“难道那不是你父亲?”
刘十七终究被李伏蝉的威势所摄,语气不再咄咄逼人,但仍难掩其对自己父亲的鄙夷与嫌弃,厉声道:“他那么窝囊,他不配当我爹!在县廨里当差半辈子,家里穷得比要饭的好不到哪儿去!要是我,早就大富大贵了!”说到最后,神情激愤,内心中对他父亲的痛恨与不甘,尽皆显于脸上,双目圆睁,面色狠厉,竟暂时克制了对李伏蝉的恐惧。
苏无名看着眼前清秀苍白的面庞,却只觉得厌恶,忍不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上官瑶环亦是轻叹一声:“我自幼身居宫闱,对世态民情全然不知,如今南下,一是为心中抱负,二就是为了见见我大唐治下究竟有些什么,庙堂之高,难知民间疾苦,我怕我难当重任,故与苏司马同行,”目光看向刘十七,又看了看苏县尉,忽然想起了昨夜的折冲都尉,终究是自嘲一笑,“刚出长安,便见到了各路牛鬼蛇神,丧心病狂者,人面兽心者,素尸裹位者,比比皆是,看来,我此行正是对的。”
李伏蝉上前,轻笑道:“瑶环且看吧,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手中剑柄一指,“这刘十七人面兽心,天生恶种,草菅人命,戕害无辜,这样的人,待他人头落地,方才知恐惧为何物!”
众人闻言,无一人反驳,反倒皆默认,这样的人,你是绝无法用言语撼动,唯有一死,可平死者之仇,生者之恨。
刘十七闻言,面色难看,紧紧盯着李伏蝉,恨声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跟我过不去,为何要害我!”
“害你?”李伏蝉冷笑一声,幽兰剑连鞘横指,抵着刘十七的额头,狠狠压在了柱子上,“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又与你有何仇怨,不是照样死在了你的屠刀之下,如今,你罪有应得,倒扮起无辜,怎么,知道错了?不,你只是知道快死了!”
刘十七只觉得头疼欲裂,那剑上传来的力道越来越大,恨不得将他的脑袋碾碎,刘十七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浑身颤抖,呼吸急促,大脑一片空白,只是下一瞬,李伏蝉缓缓收回了长剑,刘十七才猛地回过神,重重地呼吸了几口,这才惊恐地抬起头望向李伏蝉,眼中再无前一刻的疯狂与得意。
众人冷眼旁观,无一开口,这时,楼梯上传来声响,众人回头一看,卢凌风手持一个木盒缓缓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