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伏蝉抱起卢凌风,足尖轻点,人便已飘至巨石旁,轻轻放下,费鸡师赶忙上前,打开随身的背囊,取出用具,正欲治伤。
卢凌风脸色苍白,眉头紧皱,凄声道:“老费,别治了,我不想治了!”
李伏蝉心中一动,真是打击大了啊。费鸡师手上不停,嘴中啧了一声,急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流这么多血,要是不治,你这小命不保啊!”
谁知,卢凌风沉声道:“老费,我就是不想要这条命了!”
李伏蝉却不管不顾,手中银针闪烁,先为卢凌风止住了血,这才转头望向卢凌风,正色道:“孟子云: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卢阿兄,古之成大事者,必有坚韧不拔之志,向死而生之勇,你虽遭此横祸,但你甚至还不及而立之年,未来广阔,犹未可知,此刻便心气低落,弃生求死,岂不是叫人小瞧?范阳卢氏,难道仅此而已吗?你卢凌风,难道也不过而已吗?”
此话一出,卢凌风心中顿生羞愧,又仿佛升起些希望,死志淡去几分,费鸡师连忙开口:“对啊,卢凌风,你勘破长安红茶案,救百官,擒元来,是立了大功的,把有功之人打成这样,那肯定是被人算计了!”
闻言,卢凌风眼神一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费鸡师继续道:“我要是没看错,你也是个血气方刚的汉子,不想报仇吗,想报仇就得治伤,不治伤的话,明年今日,你这硕大的身躯,就会变成这荒山野岭的野花之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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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凌风口中呢喃着报仇,心绪翻涌,脑海中晃过一道人影,忽然又抬头看了看李伏蝉,眼神莫名,李伏蝉一瞅,立马猜到,这个犟种定是误会了自家阿叔,只是此时,还望着卢凌风凭这口怒气活下去,并未多言,反而招呼着费鸡师赶紧治伤。
长安城外,卢凌风悲惨不堪,而长安城内,亦有人喜忧参半。
裴坚一脸凝重地回到府宅,二话不说,便来到了裴喜君的院子,刚进门,便瞧见了被吊在一旁的薛环。
可怜小小的薛环,一心为主,回来后却被吊在此处,无人问津。倒也是犟孩子,虽双手被吊,神色却是丝毫不惧,反而一脸的不服气,倒真不愧是后来能拜了中郎犟为师的人。
入得裴喜君的闺房,裴喜君今日见到了卢凌风,心生欢喜,连日来的悲怆与痛苦一消而散,一回到家,便提起画笔,将卢凌风饮酒时的姿态绘于纸上。
真不愧是裴喜君,过目不忘,下笔有神,只是不多时,卢凌风饮酒时的样貌跃然纸上,当真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看着画上的英俊郎君,裴喜君的眼中似乎点上了星辰,熠熠生光,笑不自知,脸庞泛起云霞般的红晕,整颗心似在云间徜徉,直欲飞向画上的心爱之人,心神之伤,不治而愈。
这时,裴喜君听到动静,抬头一看,正见到裴坚推门而入。
裴喜君搁下画笔,笑意盈盈,见得卢凌风,心结尽去,裴喜君不仅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也同样意识到这些日子自己父亲的艰难,裴喜君既愧疚又感恩,笑着迎上去:“父亲!”
裴坚笑着答应,一扭头恰好看到了裴喜君所画的画像,眼神一沉,面上的笑容慢慢收敛。
裴喜君见裴坚面色微变,却也不曾多想,轻盈地走上前,扶着裴坚坐下,嘴中心疼道:“这么晚了还去处理公务,真是辛苦了!女儿给您捶捶背。”
裴坚缓缓坐下,看着自家女儿殷勤的动作,却是一言不发。裴喜君观察着自家父亲的脸色,终于发现了不对,疑惑问道:“怎么啦,父亲生我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