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牙尖嘴利的小女儿又要开口,老项赶紧接着解释。
“我被你哥两口子气着了,出了煤矿家属区,就去找你孙大爷喝酒,心情不好,喝高了,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才着急忙慌往家走。就是这么个事,爸可全说了。”
孙大爷是当胡子的老孙头的大儿子,当过兵,受伤退伍后,去了煤矿附近的蓝甸公社当公安,脾气跟他爸一样火爆,得罪了不少人,当了几十年公安,现在还是个所长。
老项跟他穿一条裤子长大,关系特别铁。
继鼠疫之后又搞了一次假警报,项海澜没觉得做错,不断试错,才能找到最终答案。
“暂时先饶过你。”项海澜侧身给父亲放行。
项大诚喊冤,“为啥是暂时的?”
“看你表现。”
现在天黑得早,项家自动过上冬令时,提前一个小时吃饭,饭后没啥事,八点老两口就躺下睡觉了。
老项跟老妻嘀咕小女儿,“海澜这丫头一点不好糊弄,今天差点让她问个底掉。”
王春花不放心,“她真没看出啥来?你确定当时现场再没外人?那遍地都是荒草,人猫在草稞子里面,不像狼还能露俩耳朵,趴低点,一点也看不出。”
“应该没有别人看到,否则现在公安早就找上门了。”项大诚壮士断腕道:“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就出去顶缸,活这么大岁数也够本了,想当年我还杀了两个鬼子,多赚一条人命,死了也不屈。”
“那孩子在替天行道,老天会开眼。”王春花声音坚定,安慰自己也安慰丈夫。
老项拍了拍老妻的手,提到另一个人,“当初公社得脑炎的那个郑干事是不是郑迅的本家叔叔?”
“我前两天打听过,不是亲叔,隔了一层。那人得病时,流脑风潮已经过了,走得急,对外只说得了这病,具体怎么样咱也不清楚,你说会不会新仇加旧恨……”王春花声音几不可闻,消失在深深的疑虑和担忧中。
老项一口气叹出,仿佛苍老了十岁,“当初鬼子进村,咱家老房子被抢,我爷,我爹,我二叔,三叔全被鬼子杀了,我恨不得去死,直到亲手杀了两个鬼子,才消了一口恶气。
你也别太担心,那孩子当初是个小狼崽子,现在长成了孤狼,跟狼一样,骄傲又记仇,但也知恩图报,这件事咱们没有立场议论他的对错,只能尽力护着,不为别的,只为海澜。”
“哎,怎么会这样?”
老房子
就着新式煤油灯的明亮灯光,正在给李三奶奶的老缎子面夹袄缝扣子的项海澜,手里的针扎偏了,拇指肚被扎透,钻心的疼痛十分提神醒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