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急忙从袖兜里拿出簪子,勉强笑道“我怕弄坏了一直小心收着”
这一次她没有再说自己不配,之前她离开东宫李贤问了同样的话,她简单明了地拒绝了,现在她不想让他失望。
李贤上前从她手里拿过簪子,碰到了她的手指,她的手凉得吓人,微微地颤抖着。
接着他走近她,脚步缓慢,婉儿一直看着他,看清楚他的一举一动,他拿着簪子替婉儿戴上,他的呼吸轻轻的喷在婉儿额头上,有些痒,她却一点也不想笑,只是想哭,他离开她的一瞬间手指划过她的额头,碰到了她的伤疤,当他感受到那凹凸不平的触感之时,心中一痛,她的伤绝对不是小伤,她为什么不能好好保护自己,这让他怎么能放心离去。
他离她远一些,笑道“我眼光还是不错的”
他说的是簪子,也是她。
他的眼光一直很好,簪子很衬她,她很美。
“这是补给你的生辰礼物”李贤将一个盒子交给她。
婉儿愣着接过,对啊,他问了她的生辰却从未陪她过过生辰。
“就此别过吧”李贤知道时间不多了,他再拖下去只会连累他们惹得母后不开心。
他说完转身上车,刚上去就拿出一个陈旧的灯笼挂在马车旁,笑道“灯笼指明路,我不会孤单”
婉儿看见那灯笼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马车从她身旁过去,她转身看着远去的马车,恨不得自己能陪他一起去,可她不能,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被困住了,她一辈子都要在这个牢笼里,她早已没有自由了。
忽然一抹笑容从她嘴角绽开,太可笑了,她要的到底是什么?她这么努力活着是为了什么?她的爱情、她的亲情都被她亲手毁掉了。到头来她的命轻如蝼蚁,不过是权力的附庸。
她在这宫里刚开始还有一分傲气敢当着武后的面写诗讽刺她,可现在呢?她学会了逆来顺受、服从命令,只是为了活着。
她的眼泪沾湿了衣襟,这是为李贤流下的泪,也是为她自己。
目送着李贤离开,而马车中的李贤却打开了诏书,伸手抚摸她写下的字,上面有晕痕,他知道这是她的泪水。
仔细看他发现了这些字有些歪扭,虽然依旧很漂亮,但和她平日的字比起来差了不少,她的字迹他早已烂熟于心,平日里字迹工整,颇具风骨,怎么会写得歪扭,她写下这些字一定很痛苦,这就够了。
马车驶出了宫门,李显站在城楼上远远望着,手握成拳,这是他的哥哥,他却不能亲自去送他,只能这样远远的看着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