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爷爷一样看着我们。
沉默,平静。
让我突然又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梦,梦里的那个人,那个人的眼睛。
梦里,梦外。
他们都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我。
我突然知道害怕了。
忍不住一个激灵,寒意从后背一下子窜上来。
要起鸡皮疙瘩了。
我小跑两步拉住妈妈的手,说:“妈,我们快点儿吧,我想姥爷了。”
妈妈没说什么,直接抱起我,快步赶路。
拐弯,下山。
看不见大伯家的庄稼地,更看不到我家所在的那个山头以后,寒意才消失。
爷爷看不到了。
大伯看不到了。
好像不害怕了。
头有点昏。
好困。
我要睡了。
一觉睡醒,应该就到了吧,应该就能看到姥爷了吧。
还是姥爷好。
待在姥爷身边,我应该不会再害怕了吧?
但愿如此。
迷迷糊糊,我听到了姥爷的声音。
应该是到了。
只是,我为什么睁不开眼。
动不了。
看不见。
只有声音。
“有些发烧,不严重,我抓点儿药熬了给他喝,一服药见效。然后睡一觉,发发汗,醒了就退烧了。有我在,放心。”
是姥爷的声音,很安心。
我放心的又睡过去了。
(母亲代笔)
————
母亲留言:
我越来越恐惧这个地方,恨不能马上就离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梦,又是梦!
诡异的梦!
而且,小白也梦见那些东西了。
我该怎么跟她说?
我自己都不清楚那是些什么东西,又如何能够跟小白说清楚。
父亲让我带着小白回娘家住,我本来还在犹豫。
但现在,我确定自己是应该这么做的。
我要对我的孩子负责。
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
回到爹爹身边!
爹爹会保护我,也会保护我的孩子。
这一刻,我无比的庆幸,我的爹爹还活着。而且他承诺过,他会保护我和我的孩子。
我的家,还在。
————
昨天下午,父亲突然过来找我借菜刀。
他说,他想砍只鸡吃。
他说,我家的菜刀比较锋利,特别适合杀鸡。
我家的菜刀几天前刚磨的刀刃儿,自然很锋利。
我记得,磨刀的时候,父亲有看到。
一把年纪了,记性还这么好。
杀鸡的刀不能太钝,不然鸡和人都遭罪。
我爽利的把刀借出去了。
父亲做事一向麻利,杀只鸡也就分分钟的事儿。
我想着,估计用不了多久,父亲就会把刀还回来。
然而,并不是这样。
他今天格外磨叽。
拿着刀在大公鸡面前比来比去,好像在寻找合适的下刀点。
比划了近十分钟。
突然,白光一闪,鸡头飞落在地。
一刀枭首。
我完全没有看到他的动作。
公鸡应该也没有反应过来。
没来得及叫出声,身子抽搐了几下,才彻底死去。
地上都没有飞溅的血。
但杀鸡的那把菜刀,明显不对劲。
正面,背面,除了刀柄之外的地方,一片红。
像是被人用血刻意涂抹过一样。
我杀过鸡。
用完后的刀不可能自然就成这样的。
心里有疑惑,但想想这两天发生的那些奇怪的事情,便觉得,在这里出现什么情况都不奇怪。
你爸爸离家前特意叮嘱我,不要插手老爷子的事。
不问。
不管。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我也是这么做的。
所以,我即便发现了异常,也当作没看见,低头做着自己的事。
今天的这只鸡,父亲处理的真磨叽。
等处理好这只公鸡后,刀上的血已经干涸了。
几朵槐花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刀上,被血固定在一起。
红底,白花。
父亲拿起刀。
掬水,泼水,抹刀。
白花顺着血水流走。
正面一抹,反面一抹,整把刀光洁如新。
他把刀还给我。
我发现,这刀,比之前更利了。
“刀收好,睡前放到枕头底下,晚上别睡太死了。”
父亲的话不多,叮嘱完就走了。
但我知道,夜黑以后,不好过。我已经打算一夜不睡,睁眼到天亮了。
只是我没想到,这个夜晚这般危险,这般难熬。
我更没有想到,连小白你,也被困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