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天泽大吃一惊,面色立刻变得温和,他接过书信,手指微微颤抖,看了下去。
宋皇亲笔,让他一时有些受宠若惊。
“贤弟,你仁义宽厚,堂堂中国英雄,何必要为窝阔台驱驰,虐我汉民。大丈夫行事,为国为民,爱民岂能虐民?如宋皇信中所说,如贤弟弃暗投明,可为一路安抚使,也可为一路都统制官,或民政或入军,全凭贤弟定夺!”
严实郑重其事说道,史天泽看完书信叠好,放在桌上,苦笑一声。
“严兄,宋皇厚爱,我是愧不敢当。可是我深受大汗器重,不能对不起他。不忠不孝,非愚弟为人之本!”
宋军在燕京城外野战大败蒙古骑兵,燕京城恐怕凶多吉少。这个时候,是不是要做出抉择了?
“贤弟,你此言差矣!窝阔台重用你,那是因为你能为他卖命,你二人之间,徒有利益而已。自成吉思汗和窝阔台南下用兵以来,河北死了多少百姓,你心知肚明。就说这真定府,原来有多少人丁,现在有两成还是三成?你是土生土长的河北人,你得为河北千千万万的父老乡亲想想,而不是你和窝阔台的小仁小义。”
严实慷慨激昂,一番话让史天泽发呆,一时无语。
“叔父,大宋天子英明神武,宋军兵锋正盛,你就降了吧!”
“叔父,王师北伐,顺天应人。叔父不要固执,误了大事!”
史天泽不语,史权兄弟面色通红,纷纷大声喊了起来。
“住嘴!没你们说话的份!”
史天泽脸色一板,训了侄子们一句。他转过头来,面对严实,微微一笑。
“严兄,你这来得突然,容兄弟我想一下,回头再给你个准讯。”
开城投宋?
宋蒙都是动物凶猛,仓促之间,他真有拿不定主意。
“贤弟,你若是不愿意冒险,可以作壁上观,按兵不动,等宋军平定两河再说。宋皇绝不会怪罪,定可保你史家一世富贵,贤弟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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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实被带了下去,史天泽正在沉思,几个幕僚又匆匆返回,王缙满脸焦急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将军,你还思量什么?一旦错过机会,可就后悔莫及!”
“王缙,宋使前来,你们也知道了。宋军北伐,能不能成功,尚未可知。不在急于一时。”
史天泽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河北就这么大,“三王”和严实都是熟人,肯定已经沟通过了。
“将军,前方军情,宋军东路军围了燕京,正在攻城。西路宋军已经到了太原。宋军中路军取了徐州,北占了东平府、邯郸等地。以宋军三四十万精锐,恢复两河,甚至整个中原,还不是易如反掌?将军早做决断为好!”
“三王”之一的王守道递上军报,同样是额头冒汗,语气急促。
史天泽接过军报,快速看完,久久不语。
三四十万宋军精锐北上,直奔中原两河!
这也太快太猛了吧!
“将军,两河三大汉军万户,宋皇只招安你一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大宋如日中天,蒙古国国运日衰。一盛一衰,此乃天意,将军不可再优柔寡断!”
另一位王昌龄,也是苦劝。
宋军势大,兵锋正盛,已经兵临两河,再黏黏糊糊,恐怕要死无葬身之地。
天意难违!
史天泽目瞪口呆,犹豫了片刻,这才低声道:
“王守道,你叫我大哥晚上过来。再把严实请来,咱们好好议议!“
宋军北伐如此之快,事关史家荣衰,让他心跳加速,立刻做了决断。
“将军,那哥撒儿余部怎么办?”
王守道眉头紧锁,小心翼翼问道。
“事到如今,管不了那么多了!”
提到达鲁花赤哥撒儿的部下,史天泽眼神立刻变得冷厉。
哥撒儿部下这些搅屎棍,跋扈骄横,似乎正好可以做投名状,献于大宋。
“将军,要是真这样做了,可就没有退路了。”
王守道幽幽一句。
“你以为不投宋,就有退路了吗?到时候大军兵临城下,那就玉石俱焚,真没有退路了!”
史天泽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