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慎徽低下头,看着手边的公文。
上面的文字密密麻麻,犹如一行行乱窜的虫蚁,愈发让他心乱如麻。
男人长长呼出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
可越是这样,脑海里那抹名叫想念的思绪越是如杂草一般疯长,丝丝缕缕地缠绕着飞出厅堂,飞出青州,直奔铜山镇。
夜已经这般深了,不知娇娇可歇下了……?
萧慎徽忽然清醒过来。
……若是以前,无论文章内容是多么晦涩难懂,还是夹杂着朝中互相算计的风波。
他都能一目十行,杀伐果断……
几时会有现在这般魂不守舍的状况发生?
萧慎徽抿唇,摇摇头,晃掉脑中纷乱的思绪,再次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他单手执笔……
可却又渐渐分了神。
艰难地读过几行后,落笔批阅这位官员此处做事理应考虑民情,而不是莽撞激进,结果落笔几次,也只是写出大概。
稍有不慎,还将墨汁滴落在白纸上……
萧慎徽暗叹口气,放下手中的笔,再重重地合上公文,不知……
娇娇睡了没?
他单手撑着下巴,一双清冷的眼眸微晃。
片刻后,萧慎徽抽出信纸,重新拿起笔,稍微思索了下,笔尖在纸上一笔一划的挥洒。
娇娇,见信如吾,随信附安寝……
……
外面的夜色更浓,月光如银辉一般轻洒下来,仿佛将整个青州都笼上一层朦胧的薄纱。
从远处传来三更的梆子声,一下接着一下。
意味着昼出夜伏,天下太平……
不知写了多久,等到萧慎徽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写了整整三张……
头一次给姑娘写信,不知道写什么,只好将他这几天的所见所闻能写的都写了。
不知娇娇能喜欢么……
萧慎徽写得意犹未尽,缓缓放下笔,仔细吹干墨迹,然后再小心翼翼的放入信封。
他喊来护卫,将信封递过去。
男人沉声道:“把这封信交给林姑娘。”
护卫面无表情,颔首应道:“知道了,王爷!”
说着,护卫将信封放进怀中,转身往外走。
就在这时,身后的萧慎徽忽然开口叫住了护卫:“等等……”
护卫闻言,再次转回来,颔首面对男人,态度毕恭毕敬:“请王爷吩咐。”
萧慎徽犹豫了片刻。
下面的话他不知该如何说,想着想着耳根处就爬上了一层红晕。
他清冷的嗓音响起:“你最好把信放在林姑娘一睁眼就能看见的地方,再……再送支花吧。”
说到这里,男人一贯沉着冷静的语音有了些小结巴:“就就就……院中那棵杏花开得正艳,折下一支随信一起送过去。”
护卫听了后,倏然抬起瞪大的眼眸。
眼底皆是不敢置信。
什,什么……?
萧慎徽见身边的护卫竟然是这般反应,虚握拳头抵在唇边,用力咳了咳,再次沉声道:“怎么?没听清?”
“还需本王再说一遍吗?”
护卫连忙回神,一颗脑袋压得更低了:“属下立刻去办!王爷放心好了!”
萧慎徽故作镇定:“去吧。”
心中的那抹思念,跟着那封信一起去了铜山镇。
不知娇娇看见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他看着护卫离开的背影,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坐在书案后方缓和了许久,才把旁边的公文翻开,开始认真批阅。
堆成小山的公文一本本飞快地从他手中翻开,合上,如此反复。
萧慎徽这次足够专注,只见他笔走游龙,气定神闲,寥寥几眼就能看出问题所在。
……
然而在这样更深露重的夜晚里,萧慎徽没睡,另一波人也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