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眼神空洞地望着棺木,自顾自说着他自己的话。
“别人都说他冷心冷情,是个没有温度的铁人。但就是这么一个人,他将一身武学倾囊相授,全力为我打探云家的消息,责罚那群踩高捧低的俸笔,甚至出发雷岗城时放心不下,还将坐骑白灵给了我防身。”
他转头看向祁凰,胃里仿佛有颗蛇胆在翻腾。
他受不了,想把这种苦吐掉,但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空留满腔的苦涩。
“旁人都说师尊对你呵护娇宠,对却我十分苛待。但三七啊,我自己心里清楚,他对我来说,何止是传道授业的师,他简直是我的天。”
祁凰心中悲凉万分,狠狠握紧了拳头:“师尊因我而死,师兄想怎么处置,三七都没有怨言。”
梵音盯着她,眼中略微泛红,像是不甘又像是绝望,就连一贯清朗的声音,此时都变得有些沙哑。
“我不是没有怨过你,三七。但后来想了想,倘若那天在场的是我,肯定也会为你挡下那一招。我没有立场怪你,只是太难过,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罢了……”
祁凰听着这些话,流不出泪,发不出声音,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疼得她无法言语。
梵音眼睁睁地看着小师妹身上的光,在自己三言两语中渐渐黯淡下去,像是一朵燃尽了的烟花,心里忽然一阵无来由的难过。
他低头轻叹一声,似是拿她没有办法了。
“既然你来了,就同我一起为师尊入殓吧。”
如果师尊还在,肯定也希望小师妹能放下一切,好好活着吧。
祁凰愣了一愣,似是不敢相信梵音的话:“师兄,你原谅我了?”
梵音别扭地转过头,嗯了一声:“有你在,师尊才能入土为安。”
祁凰擦了擦眼角残泪,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用力点了点头。
二人亲手为风宸封棺,祁凰催动灵力,为他念诵了一段往生咒。
随着往生咒的灵力徐徐铺开,风宸的神识泛出青紫色的光,逐渐抽离躯体,围绕着祁凰与梵音盘旋数圈。
最终那神识化作极淡的一缕云烟,没入云层后的夕阳中。
胸前合十的手缓缓落下,望着天边七色的云彩,祁凰心中一直郁结的那股浊气终于消散。
逝者已逝,幽冥司里走一遭,又是新的一场轮回。
那活着的人,又何必自苦呢。
时间治愈的,是愿意自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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