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广缓缓转过头,目光在刘坚那近乎扭曲的脸上停留片刻,又无奈地摇了摇头,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陛下,臣老了,黄土都已经埋到脖子根了,没多少年活头了。臣这一辈子,历经风雨,看遍沧桑,如今唯一的心愿,便是希望夏国能够昌盛繁荣,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不受外敌的骚扰欺凌。陆肖今日说的话,您说是威胁也好,告诫也罢,甚至可以说是赤裸裸的警告,可陛下您静下心来想一想,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说句陛下不爱听的话,如果他想灭掉夏国,还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个时间问题罢了。”
“皇叔你说什么?”刘坚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直直地逼视着刘广,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
刘广迎着刘坚的目光,神色平静却又透着深深的忧虑,继续说道:“老臣最近和凝儿在家中闲来无事,聊天的时候,偶然说起了陆肖组建的那几支部队。陛下啊,那些部队的武器装备,简直堪称恐怖至极。听闻陆肖曾单枪匹马击退了草原的两万人马,那战场上,他一人杀敌无数,如入无人之境。毫不夸张地说,仅凭陆肖手中如今掌控的这些部队,随便灭掉哪个国家都不费吹灰之力。倘若他真动了那份心思,想要推翻陛下,这普天之下,恐怕还真没人能拦得住他。”说到此处,刘广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深知陆肖的实力,也明白这番话对刘坚的冲击,可事到如今,唯有让刘坚彻底认清形势,才能避免那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刘坚瞪大了双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他此前已然在心中将陆肖勾勒得极为不凡,可如今亲耳听闻这一番描述,才惊觉自己还是大大低估了此人。一时间,他仿若被定住了一般,呆坐在原地,脑海中不断翻涌着陆肖过往的种种惊人之举,越想越是震撼。
身旁的刘广见刘坚这般模样,轻声开口道:“陛下,陆肖是决然没有半分取代您的意思。他所做的一切,皆是出于一片赤诚之心,他是担忧您被繁杂事务扰乱心境,一时冲动做出些欠妥之事,进而打乱他精心筹谋的全局计划。您也知晓,如今朝堂之上,世家、贵族势力盘根错节,稍有不慎,便会让他们钻了空子,占尽便宜,如此一来,夏国崛起的希望可就全毁了。”
过了好一会儿,刘坚仿若从混沌中惊醒,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带着几分急切与迷茫,问道:“皇叔,依您之见,朕当下究竟该如何行事才好?”刘广微微沉吟,神色凝重地说道:“陛下,切不可再生那些猜忌、试探的心思,依老臣看,您不妨与他坦诚相见,开诚布公地好好谈上一谈,将彼此的心结与顾虑都摆在明面上,方能寻得化解之法。”刘坚听后,缓缓点了点头,似是下了某种决心,高声喊道:“来人,摆驾安国侯府。”
此刻,安国侯府的花园之中,湖面上一座精美的凉亭静静矗立。陆肖正与刘凝、秋婉围坐在石桌前,桌上错落摆放着几样精致酒菜,微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景致宜人,可陆肖却无心欣赏。他手中紧握着酒杯,已经接连灌下两瓶啤酒,然而心中那股郁闷之气却如附骨之疽,怎么也驱散不去。秋婉是陆肖封侯之后,特意从龙城叫来在上京府内坐镇的。一同前来的,还有一群能工巧匠以及情报人员,叫工匠们来,是要改造现在的侯府,陆肖想以现代世界思维重新改造一下;还要精心装修一家酒楼、以及一家夜店和几处商铺,力求在这上京之地打造出独属于陆肖的商业版图。
刘凝与秋婉眼见着陆肖一脸落寞,心中知晓他定是遇上了烦心事。刘凝微微侧身,轻言细语地劝慰道:“陆郎,您这刚回来便愁眉不展,若是心中有事儿,不妨同我们姐妹说一说,莫要一个人憋在心里。”秋婉在一旁也赶忙附和:“是呀公子,瞧您这般不开心,说出来咱们一起想法子。”
陆肖抬眸,目光缓缓扫过二女温婉关切的面容,心中满是感动,却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说的苦涩,他长长叹了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低声说道:“感谢二位长久以来的陪伴,今日,我便与你们说个藏在心底许久的秘密。其实……我并非这个世界的人。”说罢,陆肖紧紧盯着二女,本以为会看到她们惊惶失措、花容失色的模样,然而现实却让他大为诧异,二女的神情竟是出奇的平静,仿若他说出的并非什么惊世骇俗之言。
陆肖不禁疑惑出声:“你们二人听闻此事,竟不感到惊讶吗?”刘凝嘴角微微上扬,绽出一抹温柔浅笑,轻声说道:“陆郎,实不相瞒,其实我们姐妹二人早就有过这般猜想。从您最初往龙城源源不断地带回各类稀缺物资,再到后来那神奇的汽车,还有那些威力惊人的武器,桩桩件件,皆非这世间寻常手段所能达成。那时起,我们便隐隐觉得,您定非凡人,或许是那来自天上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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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肖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暗叹,原以为自己伪装得滴水不漏,没成想还是低估了古人的聪慧与敏锐。他微微一顿,继而说道:“我并非神明,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拥有了往返于此地与我那世界的穿梭能力。那些令人称奇的物件,皆是我从我的世界带来的。只可惜啊,这能力有限,我虽能携带死物穿梭,却无法将活物带回去,否则……”说到此处,陆肖的目光满是温柔与遗憾,“我定会不顾一切,带着你们一同回到我的世界。”
刘凝莲步轻移,身姿婀娜,缓缓走到陆肖身旁,蹲下身子,目光盈盈地看着他,轻声呢喃:“陆郎,无论您来自何方,是何身份,只要您心中记着我们姐妹在此处静静等候,记得归来,于我们而言,便已足够。”
陆肖听闻此言,心中大为触动,一股热流涌上眼眶,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拉过刘凝,让她轻轻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又朝着秋婉温柔地招了招手。秋婉俏脸瞬间浮上一抹红晕,略带羞涩地走上前来,陆肖顺势将她也拉到自己的另一条大腿上坐下。二女红着脸,眼神却满是眷恋与深情,望向陆肖。陆肖仰头大笑,笑声在凉亭中回荡:“有你们二人在我身边,此生此世,我陆肖夫复何求,足矣!”
笑罢,陆肖的神色渐渐恢复平静,却又透着几分决然,他开口说道:“我近日一直在思索,我们一同寻个清幽静谧之地,远离这朝堂纷争、尘世喧嚣,安安静静地生活,你们觉得可好?”秋婉微微垂首,思索片刻后说道:“我自是无所谓,只要能跟随着公子,无论天涯海角,我都心甘情愿。只是……公子今日为何会突然这般说?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刘凝也同样满目担忧地看着陆肖,目光中满是探寻之意。陆肖再次重重叹了口气,神色间透着几分疲惫与失望:“我曾满心抱负,一心想着凭借自己的能力助力夏国一统天下,让我们的民族傲然屹立于这天地之间,受万邦敬仰。可如今,我实在厌倦了这无尽的猜忌与阴谋,不想再每日活在提心之中。我冲锋陷阵、殚精竭虑,为的是夏国昌盛,百姓安居,可若背后尽是些蝇营狗苟之事,让那些心怀不轨的小人得志,那我这番心血又有何意义?百姓依然生活的水深火热,贪官依然是醉生梦死,即使统一这天下又如何?
今日,我进宫面圣,已向皇上言明,我愿为夏国百姓披甲征战,却绝无半分亲手推翻他、取而代之的念头。我本就是个贪图安逸、喜好享受之人,那九五之尊的位置,我从未觊觎过,我只想让百姓活的更好而已。
我担忧倘若有朝一日我所立下的功勋越来越大,那么未来某天,当皇上被那些奸佞小人们挑拨离间时,他会不会觉得我功高震主呢?若是如此,恐怕等待着我的便是那“卸磨杀驴”般的结局了!
届时,如果真的面临这样的绝境,诸位可否告诉我,究竟应当如何应对才好呢?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努力与付出都化为泡影吗?又或者,要我放弃一切去委曲求全?这绝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如今,我摸不透皇上的心思,不知他会作何决断,所以……我想还不如提前隐退了。倘若皇上明智,知晓我的心意,往后不再招惹我,那我们便安心待在龙城,静看这天下风云变幻,逍遥度日。”
就在这时,突然间,一阵清亮而又威严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般划破了宁静的氛围,传进了众人的耳中:“贤侄啊,难道你真的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归隐山林吗?你年纪轻轻的,怎会有这般暮气沉沉、老气横秋之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