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那些泰山封禅的帝王不愿意显露真容,还是他们不忍去看此刻的华夏大地。
就在苏云心中暗暗叹息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秦风。
“皇帝临位,作制明法,臣下修饬。廿有六年,初并天下,罔不宾服。亲巡远黎,登兹泰山,周览东极。从臣思迹,本原事业,祗颂功德。”
“治道运行,诸产得宜,皆有法式。大义休明,垂于后世,顺承勿革。皇帝躬圣,既平天下,不懈于治。夙兴夜寐,建设长利,专隆教诲。”
“……”
那声音滚滚浩荡,宏大至极的帝威直烙在场中所有人心神之上。
那声音落罢,众人还未从那震撼中回过神来,就听到似乎有人弹击着古剑,嗓音沙哑唱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那是源自于千载之前的声音啊。
那声音并不算好听,只能说沧桑,如同黄土高坡上的秦腔一般带着豪迈和铮铮之声。
随着那声秦风落幕,又是有人吟诵道:“朕以眇眇之身承至尊,兢兢焉惧弗任。维德菲薄,不明于礼乐。修祀泰一,若有象景光,屑如有望,依依震于怪物,欲止不敢,遂登封泰山,至于梁父,而后禅肃然!”
言罢,又有狂徒高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这歌声大气爽朗,自有一股仗剑快马纵横驰骋的意志。
不过曲调却与之前的秦风迥然不同。
那种感觉十分自然,也十分古怪,仿佛刚刚还震撼灵魂的“无衣”的时代特色被冲淡,逐渐演变成了另一个时代的特色和传承。
时间线似乎这一刻被拉长,不知过了多有,后又有人言:“有唐嗣天子臣某,敢昭告于昊天上帝:有隋运属颠危,数穷否塞,生灵涂炭,鼎祚沦亡。高祖仗黄钺而救黎元,赐玄圭而拯沉溺。太宗功宏炼石,定区宇于再麾;业壮断鳌,饮沧海而一息……”
声音印照,直至“大宝克隆,鸿基永固,凝薰万姓,陶化八紘”而归于平静。
苏云静默的闭着眼,听着长安万捣衣,潺潺流水到宫门朝阙。
似乎太阳刚刚升起,还有不少穿着黑色官靴的依靠在杨柳之下。
万邦来朝的盛景,似乎伴随着金色朝阳拨开长安城的黑夜而显化……
许久之后,那秦王照骨镜缓缓落下。
苏云原本以为,这白纸所做的镜子应该无法承受着岁月伟力和泰山封禅之中,更无法承受九州意志作为载体,可伸手将之取下之后却不由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