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一步三回头,就连衣角都透着恋恋不舍。在大梁,除非对人存了爱慕,否则香囊是不能随意赠送的。
沈聿明生得好,即便是在涿州当山匪,依旧有人托媒婆上山提亲,若他愿下山入赘,可将苍山上的人一同带下安置,若不愿入赘,姑娘也可来苍山住。但沈聿明都拒绝了,且不许人再放媒婆上山。
这么多年,也就云暮入了他的眼,便是翻墙都要进云府。原先文竹还当他是想借此见到皇上,认回身份,但后来封王建府后,他还是三天两头往云府跑,十天有七天宿在云府,在王府找不到主子时,去云府找就对了。
文竹作为他的得力干将,替他打探过不少消息,自然也听说了许多轶事,他越发觉得自家王爷和云大人的私交有些过密,越怀疑两人不对劲。
直至香囊出现,他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雀跃的沈聿明,接过对方砸来的杯子后,终于把门关上了。
待人走后,沈聿明终于打开信封,哼哼了两声,“还算有心。”
香囊落到手中,在一股清淡的药草香中,他还闻到了云暮身上常有的竹香。
“人们常道,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1,然双丝网中心结万千。今始见信,恍与君重逢。风于园中平地生,月于柳梢圆缺挂,对景怀人,心觉怅然。”
“惊记江南多蚊虫蚁鼠,故赠香囊一枚,望君康健。”
沈聿明捏着香囊,推开了窗,抬头望着天上的月,还未到月中,弯弯的月亮高悬于空,喃喃低语。
而远在京城的云暮也正好躺在院中,望着弯月低声道:“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2。”
直至夜半,树上的水珠滴落到手臂上,云暮恍然惊醒,她半睁着眼往房中走去,迷迷糊糊地走到床边,卷着被子再次沉沉睡去,一夜好梦。
摘星阁上下,几百号工匠额上的汗糊住了眼睛才抽空抬手将其抹去,而后又重复着手上的动作,身上的赤膊短打上衣被汗水浸湿,双手一拧,水便哗哗地往下淌。
云暮站在最底层,抬头望去,入目的就是一段段自顶上垂落的红布,红布上满是金墨所书的符文,字迹凌乱却不失美感,还隐隐透出些庄严。
这些符文都出自护国寺的空明大师之手,摘星阁动工之前,梁文帝亲赴护国寺所求,空明大师掐指算了半天,道:“摘星阁劳民伤财,又强征民地,惹了众怒,这几年都不宜动工,皇上不如将此事暂缓,待黄道吉日再建亦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