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暮看向里屋,又泛起一阵恶心,她捏紧左手,带刺枝桠陷入掌心,血顺枝而下,染红了白花。
“你的手,松开。”
梁文帝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张明黄色的帕子,想要走近替她包扎。
云暮往后退了几步,撑着石桌,两人在习习凉风中,两两相望。
院中暗沉,全倚仗檐下的灯笼照亮,却怎么也照不进云暮的心。
梁文帝身居高位几十年,即便手握滔天权势,但依旧孤寒。许崔家后位,是为了得到他们的支持,贵妃、淑妃……她们也都对他有所图谋。
从冷宫一步一步爬出,他最恨工于算计之人,但唯独对云暮百般容忍,即便知晓对方恨他,也要把人强留在身边。
救他于水火,予他高官厚禄,赐他荣耀满身,但不仅走不进他的心,还平白让他生了恨。
云暮看着背光而立梁文帝,屋内暖黄的光给他镀了一层金光,她想起那晚的大火。
余光瞥见桌上之物,她一掌拍开顶上的黄土,抓着酒壶抵在唇边,无声威胁。
梁文帝呼吸一滞,“把酒给朕丢了,莫喝,那土脏得很,你手还伤着,听话,把它放下。”
云暮垂眸,看着血迹斑驳的掌心,才惊觉手疼,抬脚往旁避开梁文帝,闪身进屋,脚尖勾起门把梁文帝挡在屋外,门闩横过插孔,云暮缓缓跌落在地。
梁文帝的声音隔着一道门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云暮,我不进去,你莫喝那酒。”
我?一个皇帝在她面前自称我?笑话!
她松了手中的力道,低声问道:“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会放过我?”
屋外,梁文帝侧耳听着,最后他提着衣摆席地而坐,轻轻把头靠在门上,手也搭在上头,描摹着门后人的轮廓。
“云暮,你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朕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