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掌柜日夜兼程,顺着官道一路往下游去,终于看到押送粮食的队伍。
好家伙!
元六郎竟然寻了这么多帮手!
运粮队伍犹如一条长龙盘亘在官道上,一眼望不到头,粮草捆了一两百匹板车,沉甸甸的压住道路,几十个汉子在初秋里赤着胳膊浑身是汗,艰难而快速的往渡口方向推进。
“元六郎!”
朱掌柜见了元六郎,犹如下堂妇见了前夫哥,他身手矫健的跳下马车,冲进送粮的队伍中将前夫哥揪出来,“元六郎!你好黑的心肠!你不是说这批粮食是要押回播州救急吗?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条路是去播州的吗?!”
朱掌柜越说越气,枉他掏心掏肺的帮扶元敬,岂料元敬却早有打算,他气得脸红脖子粗,“你元六郎要没有我老朱,能在平县收粮收得这么顺利?如今有发财的大好机会,你却撇下我老朱,你还算是个人?”
元敬被他当头骂得狗血淋头,脸色自然不善,不过到底收服温家酒坊一事还少不得这胖老头从中出力,当下也只有忍着脾气笑脸相迎,“老哥哥说话可真难听,我若真有发财的机会,怎么可能不带着老哥哥?”
朱掌柜胖乎乎的手抱胸,冷眼瞧着,“呵,并州官府广发告贴,如今城内粮食价格已经炒到一百五十钱一斗,就这个价格官府还照收不误。并州的粮商收粮都收到我们这边来,你还说这不是发财的机会?”
“老哥哥,你当真冤枉我。这件事我也是前儿个才知晓,我本想通知老哥你,可是刚好你去下面村子收粮去了。我生怕错失良机,赶忙先招呼人把粮食运出来,等明日还要回去运第二批粮食的时候再通知老哥一起去并州发财。如今周账房已经先行一步去和漕帮谈运输价格,老哥若是不信,待会看一眼那运粮契约书的时间便知我说的是真是假。”
朱掌柜见元敬说得信誓旦旦,又想着他那仓库里确实还有元敬没有运完的粮食,脸色神情稍缓。
元敬笑道:“若真有发财的机会,凭你我二人的交情,我怎么可能单独撇下你朱掌柜?更何况老兄你本就是粮商,这中间的门道你比我清楚,此去并州我还指望着你带着弟弟我呢。”
元敬三言两语就将朱掌柜哄好。
朱掌柜脸色转阴为青,笑笑说道:“这倒是真的!粮食一道水深得厉害,光凭手里有货,可不一定能挣到钱。六郎快和我说说…并州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怎么如今物价飞涨成这样子,不是说…朝廷派了个什么淮安候做督抚,此人手段颇为厉害,并州饥荒已经得到控制——”
显然元敬消息更为灵通,他拉着朱掌柜躲到一处绿荫下,“其中门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并州饥荒自开春以后愈演愈烈,之前官府还积极平抑粮价,前几日不知怎么了,突然提高一倍价格收粮。如今这天水府的粮商们全都闻风而动,大小商船纷纷朝着并州去,都指着这趟狠狠赚上一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