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进了城,长街上空无一人,只有黄纸油灯高悬在寂静的街道。经过鑫隆钱庄的时候,屋内却传来阵阵诡异的哭声。
夜凉如水。
一大群人围在钱庄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头攒动,不时听见摔杯砸碗的吵嚷之声。
而那丁掌柜披头散发的被人左拉右拽,一妇人倒在他身上放声哀嚎,哭得肝肠寸断令人动容。
温婉一时好奇,便打发车夫去探听情况,岂料那车夫白着脸回来,一刻也不肯耽误催促她们回府,“昨儿个带头来咱们温家打砸的那个小子死了,说是晚上跟友人喝醉了酒失足落水,捞起来的时候人就没气了。这会子那家人把尸体摆在铺子中间,正找丁掌柜要说法呢。”
深夜撞棺,是人都嫌晦气。
绿萍瑟瑟发抖,一下抱着温婉,跟母鸡护崽似的将她搂住,“那领头的不是丁掌柜的侄儿吗?瞧着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
温婉却一点不怵,反而拍着绿萍的背安慰,随后一声拉长的讥笑,“不必害怕,我阳气重,专克小人和死人。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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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
丰收之季。
平县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沃土百里,全是一望无际的良田。金黄的稻谷沉甸甸的悬于枝头,风吹麦浪,平县百姓再度迎来一轮秋收。
当然,朱记粮庄的老板也自认为再没有比今年更有收获的时候。
秋收前一天,元敬就带着一批从播州来的人,如捞鱼一般的将网撒了下去。
朱掌柜秉持着“来者是客,精诚合作”的想法,帮着元敬跑前跑后,又自贴腰包的带着一队人去帮元敬收粮。
既是花大价钱买来的粮食,可得小心翼翼的保存。
等这批粮食拉到播州去,他老朱的名字也会入那位元夫人的眼,将来粮庄和播州最大的酒商合作,再和宫里搭上线,那也不是不可能呀。
这不比跟着日薄西山的温家强?
朱掌柜这忙帮得很是心甘情愿。
直到两个外地模样的青年男子靠近荷香村,他们一袋一袋拉开装粮食的麻袋,又熟手般的将粮食用指尖碾搓,再凑近鼻端嗅,最后还亲热的拉着李村长问东问西。
一看便是同行!
这一带粮食尽数落入元六郎之手,朱掌柜并不担心,却总有些在意,便问那李村长:“那两人是来收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