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干脆全部投靠程元两家得了。听说他家的制酒师傅一个月三两银子打底呢。虽说播州远是远了些,但总比在这里等死强!
——谁说不是?那小娘们懂什么做生意,她连酒坊都只来过两三回,怕是怎么制酒都不知道,酒坊交到她手上,早晚都要完!既然都是个死,不若痛快些!
——是啊,眼看下半年没有粮食制酒,东家早遣散了我们,还省一大笔工钱!
——你想得美!他肯定要把咱们拢住,再拖欠个一年半载的工钱,把酒坊耗死,把咱们也拖死。我看择日不如撞日,索性明天就去寻东家辞了这份差事,咱好聚好散!咱一起走!
——走走走,谁不去谁是孙子!
马昌顺坐得笔直,又瞥一眼主位上的温婉,却见她听得津津有味,不由额前淌下一滴冷汗。
少东家不会是听了个全须全尾吧?
马昌顺心里很不是滋味,虽说平日里他为人太过耿直并不被同僚们所喜,可也不好眼睁睁看着东家抓他们的现行,他正要开口阻拦外面的议论,温婉却让红梅给他斟茶,不动声色的打断他,“马师傅,您喝茶。”
马昌顺硬着头皮捧住茶盏,眼皮微掀,总觉得今日有一场腥风血雨。
温婉瞧见马昌顺坐得笔直,不由勾唇一笑,“马师傅到酒坊有四五年时间了吧?”
“回少东家的话,我从咸平九年就到了温家酒坊,如今已有五个年头。”
“五年啊。那时间可不短了,温家酒坊的一切…想必马师傅都了如指掌?”
马昌顺回答得很谦逊也很务实,“酒坊里的老师傅多,大家都很熟悉。这酒坊干久了,跟自己家也没有区别。”
温婉笑笑,不置可否。
“章师傅平日在酒坊也抽旱烟?”
马昌顺变得警惕,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酒是易燃物,酒坊里规矩第一条便是不能见明火。
可章季平是酒坊里的老师傅,不遵守的规矩多了去了。若是放在从前,马昌顺定然回答得毫不犹豫,甚至还要告章季平的黑状。
如今,他到底不是年轻气盛的毛头小子了。
他拈了拈衣角,回答得滴水不漏,“这个…偶尔抽,偶尔不抽,情况老东家都清楚。”
温婉微微扯唇,笑得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