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凭推测就要为家族定义吗?”
“我只是懒得把证据拍在你们脸上,但你们再这样犟嘴下去,我可是真的会打你们屁股的。”
昂热惬意的舒展着身体,“你们在源氏重工的总部中设立了一层‘墓室’,里面存放着描绘着日本混血种历史的壁画,用小篆作为注解。但恰好我的学生中就有懂小篆的中国人,足够一知半解的读懂,在那些壁画上用小篆清清楚楚的写着蛇岐八家就是白王的血裔,用中国人的话说就是白纸黑字。”
寂静如死,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如果说白王苏醒还能够搪塞的话,那么白王血裔的事情一旦暴露,引来的将会是黑王血裔无穷无尽的贪念。
秘密已经揭开,彷佛刀剑出鞘、杀机拂面。
蛇岐八家的男人们沉默了,密党这些年派来的中国籍专员只有名叫路明非的S级和名叫楚子航的超A级,那么秘密大概就是在凯撒小组第一次来日本时就泄露了。
“校长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源稚生伸手按在了蠢动的宫本志雄和龙马弦一郎的肩膀上。
“之前就说过了,我对你们的秘密不感兴趣。无论你们是白王血裔也好,黑王血裔也罢,我对你们的秘密没有一丁点兴趣。我来这里是为了收拾叛逆的学生。”
昂热用手抚摸着手腕,他的目光漫不经心的扫视着四周。
“无论是重新打出蛇岐八家的旗帜也好,想要脱离密党的掣肘也好,我一直以来对你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我觉得你们好歹也算是我的学生,在大事上大概不会犯浑。”
老绅士缓缓的从手腕处拔出一把锋利的折刀,他把这凶器缓缓按在桌上,如同黑帮分子在谈判时往桌上拍了一把枪。
“但你们实在笨得出乎我的意料。”昂热幽幽的叹气。
“校长!”犬山贺低喝,“家族已经给足了面子,还要步步紧逼吗?!”
“步步紧逼?”昂热摇了摇脑袋,“白王的一次感召就能够让蛇岐八家中的混血种沉睡,这事儿你大概比我更清楚。白王的力量并非馈赠而是危险的火器,可是蛇岐八家就是一个年幼的孩子。”
“校长是什么意思?您想说密党是足以掌握火器的成人?”源稚生皱眉。
“密党里的大人物们也都是些废物。”昂热丝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弃,“这个组织的脓疮严重得令人发指,已经彻底没救了。身居高位者想要成为新的龙类,在君主们死后重新瓜分整个世界,曾经的‘狮心会’也已经不复存在,这是我的问题,也会在事后重新清洗……
“但是现在不行。”
昂热的手指轻轻拂过折刀的刃面。
“白王的苏醒迫在眉睫,你们中血统纯度不高的人会被她的精神所控制,所以这场战斗只能够由黑王血裔主导。这一点没有商量的空间,我需要重新接管蛇岐八家,蛇岐八家中血统较低的家族成员会分批次运出日本,直到白王之战结束后才能回来——如果那时日本还能存在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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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稚生有些沉默。
昂热所说的问题他们都有讨论过,在两天前的会议上所有家主都进行了激烈的发言,大家词措激烈的各抒己见,提出一个接一个针对白王的方案。
可最终所有的方案都被否决了。
因为神的力量是超越常理的力量,谁也不知道白王能够操纵她的子民们到何种程度,虽然今天只是简单的昏睡或者梦癔而已。
——但如果白王能够直接操纵白王血裔来作为她的战团呢?
蛇岐八家不敢赌,其实有一个叛经离道的想法最为好用,那就是重新向密党靠拢,借助黑王血裔的力量来渡过难关,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及。
家族的方针大略是一早就已经定好的,在力求脱离密党掌握的蛇岐八家提出寻求密党庇护的办法,几可以被称为大逆不道,或者干脆就是叛徒。
不过那场会议并非什么决策都未能达成,至少也让蛇岐八家敲定了对猛鬼众的战争——在本家成员梦癔的那段时间里,家族中堕落的鬼居然全无影响。
如果鬼不受影响的话,那么是否意味着在蛇岐八家因为白王的精神力陷入瘫痪时,猛鬼众仍旧能够出来兴风作浪?
所以对猛鬼众的战争是绝对需要进行的。虽说最后的票数并未取得压倒性的局面,但源稚生其实也已经做好了一意孤行的准备。
“校长准备接管蛇岐八家?”犬山贺的脸色阴沉,“一如六十多年前那样吗?可是这次你居然连家族的人都要赶出日本?但这里已经不是六十多年以前了!”
“犬山君……”源稚生皱眉。
“犬山君!”龙马弦一郎低喝,“别妄自行动,一切按照大家长的意图。”
“抱歉诸位,你们可能不是很清楚校长的意思。”
犬山贺紧紧的盯着昂热,他正襟危坐,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鬼丸国纲的刀柄。
“校长是个儒雅随和的教育家,如果能用语言来教授的学生那他就绝对不会选择动用教鞭,除非他觉得学生愚笨到需要使用教鞭来管教。
“就好像他觉得事情能够合理解决就不会拔出折刀一样。在他把折刀拔出来的时候就我们就已经没有任何谈判的空间了,后续的话题只是校长对我们的折辱,因为他已经把教鞭拿了出来,准备给蠢笨的学生一点教训。”
源稚生抿了抿唇,他没曾想到犬山家主居然对昂热怀有这么深的敌意,可实际上他甚至已经有些认可昂热的说法。
依靠白王血裔完全不能解决眼下的问题,和整个家族的命运相比,所谓的面子根本就值不了几个钱。
——更何况他只是想去法国卖防晒油而已,到现在也还没适应日本的生活,所谓家族的面子对他来说更是一名不文。
可犬山家主不一样,他是经历过犬山家几乎覆灭的年代,投身严厉的老师后以尊严换取了力量。
昂热的条件对他来说并非面子这样简单的东西,而是必须讨还的、自少年时代就已经丢失的尊严。
“别这么说啊阿贺,教鞭只是一种教育手段。”昂热露出了一贯的微笑,“我对每个学生的教育方针都不太相同,你只是恰巧比较笨而已,可不是什么针对。”
犬山贺的额角青筋暴起。
“犬山君,现在不是动怒的时候……”
“大家长。这是犬山家的地方,这里的事由我决定,事后我会向您请罪。”
犬山贺打断了源稚生的话,“况且这是我和校长之间的私事,还请大家长和龙马家主、宫本家主稍作等候。”
“嗯。”昂热轻轻点头,“勉强及格。”
他握住折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