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嫃环果然准备把妶姈的亲笔宝书在床头挂起来。当然了,牠并不自己挂,正搁那儿指挥侍男呢:“左,再往左点。”
榴朱伸长了胳膊努力挂了半天,终于满足了嫃环的要求。“好了,这里就好。”
梡碧在一旁得意地笑:“这幅字也只配挂在咱们碎玉轩,别的地方都不合适。”
榴朱跳下床,可爱地埋怨着:“皇上写一回就好了。这要是多写几回,难为我这歪脖子了。”
几个少男纷纷甜笑起来。
男孩子们甜甜的笑声中,夏灵越忽然从外面跑了进来:“给绾郎爹爹请安。”
“怎么这么急吼吼的?”嫃环诧异道。
“师妇让我来请爹爹去一趟养心殿,皇上生气了。”夏灵越道。她的师妇就是苏婄晟。
嫃环忙吩咐侍男做准备:“梡碧,备轿。”
轿子载着嫃环到了养心殿,苏婄晟就迎了上来:“爹爹您可来了。皇上在发脾气,虏才们现在就盼着您去劝一劝呢。”
郎君们都是狗皮膏药,用来贴女人的伤口的。
“出了什么事?”嫃环一边匆匆往里赶,一边问话,为自己筹备话术做准备。
“恒亲王上奏请封。”苏婄晟说得干脆利落。
嫃环不由蹙起蛾眉:“恒亲王太人心不足了,刚给她一双儿男晋封,转眼又来请封。”
“虏才也这么说啊。”苏婄晟无辜道。
“皇上若不肯,大可以把奏章打回去,何必动怒呢?她从来不是性子暴躁的人啊?”嫃环疑惑着。
正在此时,养心殿内传来妶姈砸东西的声音:“放肆!”
听起来果真生气得很。
嫃环跑步进入养心殿:“皇上喝杯茶,可以平肝火的。”
“你怎么不问问朕为什么生气?”妶姈沉声道。
嫃环原本在碎玉轩时已经卸了粧,如今来面圣,又化了新粧。牠的脸用玉容蚕丝粉扑得白皙匀净,腮上一点甜香扑鼻的胭脂,嘴唇敷的是心机奶茶色,温柔又显白,且不十分显眼,仿若未曾粧饰一般:“皇上若是气消了,想告诉臣胥时自然会说。”
“你自己看看。妶婪竟然这样大胆。”妶姈沉着脸,将一封折子递给牠。
“她要皇上追封她的阿父炆贵君为贵太君,迁葬入先帝郎君陵墓。”嫃环诧异地念出来。
许多郎君的封号都与食材和烹饪方法有关,这是因为郎君就是一盘盘菜罢了。当然,牠们自己是引以为傲的——牠们可不是普通的菜,是皇帝的御膳!
“炆贵君是先帝郎君,虽然很早就挂了,追封亦在情理之中。”妶姈说,“可是炆贵君当年死得不光彩,母皇下旨不许牠葬入郎君陵。若朕真的照妶婪的意思迁葬,岂不是打母皇的脸吗?”
“是啊,这让皇上如何自处?分明是要置皇上于不孝之地。”嫃环忧心忡忡。
“更可恶的是,妶婪才上了这封奏章,姜灿尧就向朕提出要安抚后宫,追封太君,重修郎君陵。”
嫃环睁大眼睛:“皇上的意思是,五王姥与姜灿尧,暗中勾结?”
妶姈深吸一口气,反而笑了声:“朕竟然不觉得意外……她们俩年少时候就是一对狐朋狗友,如今人到中年,仍是没有长进。”
嫃环让她笑得寒毛倒竖,头皮都发麻了,但仍然温惋地安抚着她:“这贵太君的追封委实不妥……宫中亲王的父亲,都还未追封为贵太君,怎就轮得到一个被先帝厌弃的贵君了?若真允了五王姥所言,诸王和后宫太君必然有所嫌隙,那前朝与后宫都要不安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