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是委婉地拒旨不遵,坚持留在河北的好理由。
更始帝不论怎样昏庸,毕竟拥有正统名义,现今刘秀将军虽然有了些许势力,却还不是与之决裂的时候,若是拒旨不遵,视同造反,必定会增加日后的政治风险。
“至于幽州牧嘛。”耿弇想了一下,起身拱手道:“伯昭想回一趟上谷,向父亲再请五千兵马过来。”
“新任的上谷太守,估计近几日便会到达上谷郡,这兵调不调得动,还难说呢。”刘秀将军试探着道。
“只要我回去,调兵之事,我自有办法。”耿弇坚定道。
幽州牧奉皇帝之命,带重兵而来,当前的局势,调兵基本是不可能完成。
刘秀将军料想,以耿弇的性子,情急之下,说不定会走夺军之路。夺军之凶险,绝非儿戏。
刘秀将军沉默了片刻,心中盘算着,让耿弇去是最为合适的,即使兵调不来,以耿弇家族在上谷的根基,保全性命是没有问题的,便道:“行,那你回去吧!伯昭啊,那渔阳郡,依你之见,让何人过去调兵最合适?”
“当日渔阳太守彭宠,愿意联合我父亲投军您麾下,吴汉兄弟可是出力又出智。别看他平时不怎么吭声,实则智勇双全深藏不露,伯昭认为,他可以担此大任。”耿弇道。
“雪儿!雪儿!”冯异大人见穆雪望着屋里分了神,连叫唤了两声。
“跟伯伯一起回去吧。”冯异大人道。
穆雪点了点头,指了指屋内,道:“我去跟刘将军道个别,您稍稍等我一会儿。”
“去吧,去吧。”冯异大人笑了笑。
见穆雪进屋,刘秀将军主动问道:“雪儿还没回营房呢?”
“雪儿找将军有事相商。”穆雪拱手道。
“何事?坐下说吧。”刘秀将军道。
“不坐了。不是什么大事,当日广阿解围,穆雪尚未与师父告别,自来邯郸,已半月有余,今四方未平,师父独守二城,多有辛劳,穆雪愿请与冯大人一同回广阿,略尽绵薄之力。”穆雪道。
耿弇听到穆雪要走,莫名想出言阻止,又想起自己也要走了,把话又吞回了肚里。
“回广阿啊?嗯,可以,你就随冯大人一同上路吧。”刘秀将军应允道。
见穆雪还不走,刘秀将军问道:“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那个……”穆雪看了看耿弇,红着脸,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耿弇当然识趣,看了眼刘秀将军,拱手道:“将军,没什么事,伯昭就先回去了。”
刘秀将军走到耿弇身边,拍了拍耿弇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伯昭啊,要成大事,平日里的积累、铺垫,很重要,但真正分胜负,就在那关键的一个爆发点上,所以,切记,万事小心!”刘秀将军嘱咐道。
“诺!”耿弇说罢,退了出去。
“说吧!”刘秀将军笑着对穆雪道。
穆雪从衣兜里掏出,刘秀将军之前给的那一千两银票,放到帅案之上,道:“将军,之前您大婚,我的礼服是耿弇大哥买的,银票给他,他又不肯收,那,那我只能退给您了。”
刘秀将军看着桌案上的银票,眼神柔和,站起身来,将银票拿起,走到穆雪面前,柔声道:“好孩子,自古便有巾帼不让须眉,你的能力,你的付出,你的功绩,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我实在不忍让你征战沙场,受皮肉之苦,或是陷入政局斗争,朝不保夕的。孩子,你懂我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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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我明白您的苦心。雪儿自愿留在军中,实在不为求在军中有何职务,带几许兵马。”穆雪道。
“我父亲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我和娘亲好好活着。师父对我和我娘有救命之恩,这个恩情比天大。我只要一想到,当时渴望活下来的心情,就对师父感激不尽。我穆雪无以为报,留在军中尽些绵薄之力,也就心安了。”穆雪话锋一转,道:“当然,雪儿留在军中,也有一点私心。”
“严尤。”刘秀将军一语中的。
穆雪点了点头,不卑不亢道:“我父亲虽不是三公九卿,却也尽力造福乡亲。我父亲虽不是富甲一方,却也时常仗义疏财。在别人眼里,他是平凡的人。在我和娘亲眼里,他就是天。我不能忍受看他白白丢掉性命,自己什么都不做。”
“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也不能忍受,看我大哥、二姐白白丢掉性命。”刘秀将军眼神坚定,表情肃穆,与穆雪眼中闪着一样坚毅的光芒,手里却不露痕迹地,将银票塞到了穆雪手中。
穆雪听得投入,一时没反应过来,双手托着那银票,迷茫地发出一声:“呃……”
“那日在真定,情急之下把你和伯昭弄丢了,我们自身难保,实在无力回援你们二人,你娘心急如焚的样子,我至今想起,还内疚不已,这就当是我对你母亲的一点补偿吧。”不等穆雪拒绝,刘秀将军加快语速道:“别说不要,你要内疚死我才满意吗?行了,收下!”
“诺!多谢将军赏赐。”穆雪不再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