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老婆婆这样说,穆雪关切地问道:“您家中是有人生病了吗?”
“唉,是我那老伴儿,咳了一月有余了,就是不肯请大夫。”老人混浊的眼睛里,闪着晶莹的泪花,接着道:“他说,他要是走了,有这些银子陪着我,他才放心。傻老头子,都陪了我一辈子了,这时候要先走,我哪能放他走。”
“婆婆,我略通医术,您带我去看看吧!”穆雪道。
“雪儿医术可好了。”成天祜捡起木盒子,赶过来补充道。
樊连香见大家聊得甚是亲热,自己好像做了多余的事情,准备提戟离开。
“姑娘留步!”那婆婆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赶忙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姑娘如若不弃,到我那小破屋里去坐坐,我给你们弄点吃的,以表我这老婆子的感激。”
“不必了。”樊连香一口回绝,像小孩子赌气一般。
穆雪对着樊连香帅气的背影拱手道:“大家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既然是误会,不如看在婆婆面子上,大家做个朋友。”
“既然雪儿都这么说了,你刚刚冒犯本公子的事情,就不与你计较了。”成天祜也松了口。
哪知樊连香嘴上却不饶人,冷冷道:“自己学艺不精,还好意思与我计较?”
“你!”成天祜被这小黑妞一句话,噎得直捶胸口。
“好啦!别较劲了。”穆雪踮起脚,轻轻拍了拍成天祜的头,又红着脸小声道:“原来真的是你!”
两人相视一笑,又各自把视线移开。
樊连香将银戟靠在门边,帮着老婆婆在灶边点火。
成天祜把木盒子,放在小院子里的柴火堆旁边,撸起袖子在劈柴。
穆雪坐在床边,给老爷子号了号脉,问道:“您是不是经常觉得嘴里苦?”
“是啊!”老爷子躺在床上虚弱地答道。
穆雪又问:“您是不是早晨从床上坐起,或是夜间卧下时,就咳得更厉害?每次都会咳出痰来,痰中带血,血鲜红,是与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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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婆在旁边点着灶里的柴火,听到穆雪这样说,不禁看了过来,赞叹道:“没错,没错!雪儿姑娘好医术啊!像亲眼见了一样。”
樊连香本来只觉得所谓的大夫,多是乡间行骗之人,听穆雪说得头头是道,不禁在心中暗自称奇。本来刚刚输得挺不服气的,这下子,气莫名全消了。
穆雪谦虚道:“爹爹肋痛善怒,面赤口苦,舌红苔黄,脉弦数。我便略知疾患所在,其实也没什么过人的本领。”
老婆婆惴惴问道:“那,严重吗?”
穆雪笑道:“只是肝火犯肺,婆婆您不必担心,我给您开张清肝泻肺止血的方子,早晚服一次,慢慢调养,就会好起来的。”
“你本事这么好,连你都说没事,那我就安心了。”老婆婆脸上很自然地流露出笑意来。
成天祜将劈好柴都抱了进来,堆在灶头后面的墙角处,拍拍手里的灰,爽朗道:“婆婆,给您放这里了,用完了我再来给您劈!”
“好好好!真是太感谢你们了。”老婆婆欣喜不已。
成天祜见樊连香在灶台边,打量着自己,便把手一背,趾高气昂道:“哼,某些人不是不来的吗,怎么现在又觍着脸……”
不等成天祜把话说完,樊连香生气地一扬手,吓得成天祜连退两步。
成天祜不再招惹樊连香,跑到老婆婆身边撒娇道:“有什么好感谢的,又不是白干,我还等着吃您做的面呢!”
成天祜见穆雪在开方子,便凑近过来看。
太阳快要下山了,红彤彤的太阳,在山边发出万丈霞光,黄晕的光从门口打了进来,正好照在穆雪坐着的地方。屋顶上的缝隙里,也挤进一缕缕金光,光柱中弥漫着亮晶晶的细小灰尘。
樊连香在暗暗的灶台边,看着白皙窈窕的穆雪,穿着流苏裙端坐桌边,提笔写着字。高大挺拔的成天祜背着手,温柔地站在穆雪身后。他们在充满阳光的世界里,说笑着。樊连香觉得,仿佛世界都安静了下来,这一刻,心情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