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不觉耸然一惊。
幸而,这一矛的目标,已不再是他。
只见那卷席着澎湃之力的战矛,随着赵武王雍一矛贯穿,奋力一击,化作流光,几乎能击碎星辰,顷刻间便轰在了那神像之前!
一股无形的屏障随着危险逼近,随即在那神像表层升起,好似神圣显灵一般,散发莹莹微光,好似要拦下这一道致命战矛!
但!
随着赵武王雍手掌前推。
那一矛,更加强横!
不过旦夕!
卡察一声,屏障破碎,连带着那不知是何材质锻造的巍峨神像...
也随着这一击,彻底崩裂,化作了石块碎屑,散落在了漫漫黄沙之间!
见得原初神像碎裂,也无神圣投影降临,赵武王雍不禁哈哈大笑:
“神,也非不可战胜!”
“起码在此刻,你甚至都不愿睁眼,而你曾经遗留的力量,孤拼死一搏,也足以撼动!”
“只可惜,孤这一生没有路走!”
“不接受神血,颠覆不了玄商,一介茹毛饮血的蛮人,谈不上前途可言,更不可能替代晋的正统,裂土封疆!”
“可接受了神血,便注定已是绝路!”
“悲啊!”
一声长叹。
随后,他如同一头威风凛凛的狮子一样,怒目瞪着无穆君:
“竖子,无胆,无识!”
“你可知,孤本来为你准备了怎样天大的造化?”
“孤穷尽一生,撇开了神血的弊端,这一身本源,便准备留给我后世血裔,用以在有朝一日,能够举起大旗,为孤与那天刑君一战!”
“但你今日,面对一迟暮的老狮子都畏首畏尾,左右观望,岂能有一点为王者,或是为执掌一方权柄的公侯风貌?”
“太高的权位,遮掩了你内心的胆怯,无穆。”
越发虚弱的赵武王雍,语气越来越低沉:
“你不适合作王。”
“更不适合,执掌我留下的东西。”
沾染着血迹的发丝飞扬,赵武王面对这名嫡系后裔苍白的脸,随即望向了远方。
那是赵国的方向。
“我奋斗了千年的基业啊...”
他的话语中,带着些怅然,随后举起了双臂,似乎是在迎接着一个时代的落幕:
“从今往后,就与我一并,走向终焉吧。”
伴随他最后的一番呢喃话语落下。
暗沉的天穹,洒下了赤色的血雨,一滴又一滴,洒落在了这片荒凉而又孤寂的北漠。
它见证了一位王者从卑微崛起。
而今,
也亲眼见证了他,彻底走向终结。
他的身躯渐渐融化,只余那残破的铠甲失去重力,‘彭’的一声坠落在沙砾之间。
赵雍,兵解了。
随后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团赤红色的薪炎,从他旧日的尸首中演化,徐徐燃烧,好似不磨不灭。
那火焰里,蕴藏着赵武王雍的一切,是他用尽了生命的最后时光,摒弃了权柄的残缺,所留下的馈赠。
原本,他想将其留给他第一位子孙,无穆君。
但在见证了这场战争祭典后。
最后的意识叫他决定,将它给予另外一脉。
他隐约有所预感。
或许这样做,才是最正确的。
后世的轨迹,就此走向了岔路。
随着赵武王雍的消逝,看着那团神异的本源之火。
无穆君大口喘着气,眸中蕴藏着再也遮盖不住的疯狂,就想上前一步,抓住那最后的天大机缘。
他无视了他父王最后的告戒。
因为,他无法接受!
但只可惜。
诸事往往,并不能尽如人意。
只见那蕴藏着无尽神异的薪火一闪,便以一种他根本无法拦截的方式,瞬息出了茫茫北漠。
它所去的方向,似乎是王城。
而随之。
天穹泣血,赵土沉沦。
这整个疆域,都仿佛感知到了一尊王的陨落。
是以,天生异象。
远方彼端,王城那苍茫古老的号角仍旧吹奏。
古钟敲响,声声不绝,伴随着血雨滴落,更显悲怆。
就此,曾经纵横捭阖逐鹿九州,裂土封王的一代枭雄——赵武王雍!
以他自己选择的方式,
就此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