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主任说：“咱公社五万多人呢，抽出一两千人也不会影响农业生产，何况还有一半多是妇女呢。”

培元说：“农民进城打工很有意义，不仅是挣几个钱的事，还能开阔视野，学些本领，对农村的发展很有好处的，这次我选了罐头厂和皮革厂，就是想培训我们的工人，下一步养兔就面临处理兔皮和兔肉，必须进行深加工，到时候，这批打工的就是技术骨干了。还有个情况，我得向您检讨，刚开始我只是想抽人进城打工，为下一步培训工人，就没及时汇报，知青们知道了，对我也冷嘲热讽，说什么的也有，我就帮他们也联系了几个单位，但大部分都给公社了。”

方主任说：“我理解，真是难为你了，你放心，以后有什么不好处理的事就往我身上推，我做你的坚强后盾，你就放开手干吧。”

培元说：“有您坐镇，我心里就踏实了，我年轻，而且最近头绪又太多，失误的地方还请您多批评指教。”

方主任说：“咱俩定个规矩，以后别人不在场时，咱俩不打官腔。我都想不明白，你脑子是怎么长得，怎么装这么多东西，我给你坐不了镇，只能做后盾。”

培元说：“我记住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直接下令就是，我有什么难事也直接找您。”

方主任说：“这就对了，我这两天正想不出能为你们做什么呢，咱公社有砖瓦厂，建筑队，让他们成本价参与建养殖场怎么样？”

培元说：“可以，但合理的利润还是应该有的。明天张斌就把图纸拿回来了，让建筑队根据图纸报个价，同样情况当然用咱们的队伍了，说到这里，我有个想法得跟您汇报，下一步公司的经营管理，一是要制定各项规章制度，二是要公开透明，杜绝暗箱交易，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公司健康发展。”

方主任说：“很好，我支持你，除了这些，还得防止有些人乱插耙子，这事我会高度重视的。”

培元说：“那就太好了，我就能一心一意干事了。”

培元回到村里，还没坐稳屁股，就陆陆续续的有人来问这问那。

支书说：“总得让人家歇歇，喝口水吧。”

玉海说：“要不咱明天开个会，支委和各队队长参加，让培元跟大家说说，省的一个个说了。”

支书说：“行，那就让培元好好歇歇吧，你看培元累的都瘦了，也黑了。”

东顺说：“这么些事，都是培元操心，能不累吗？培元你先睡一会儿吧。”

第二天一早，东顺和培元走进大队部，不到十分钟，五个支委五个队长都到齐了。

支书说：“看来大伙都挺关心，我就不啰嗦了，请培元给咱讲讲吧。”

培元说：“我就给大家汇报汇报这些天都干了些什么吧。第一个事，引进省农科院的良种猪，这种猪155天出栏，最后商定和安平市食品公司合作，建猪场，买仔猪，买饲料的钱全部由食品公司先垫上，以后从卖猪的钱里还。猪全部卖给食品公司，他们上门拉猪，就是说，咱不用出门，只管在家把猪喂好就行了，咱签了年出栏一万头猪的合同，第一期先上三千头。咱柳林农贸公司已经注册成立了。市革委陈主任很支持这个事，初八来咱这里举行合同签约和奠基仪式，陈主任亲自参加。

第二个事，是进城打工的事，我选的是罐头厂，皮革厂还有服装厂和鞋帽厂。这几个厂都和我们下一步要干的事有关，咱这次和农科院谈的不光养猪，还有养鸡，养兔，外贸公司要的是兔皮，那兔肉怎么办？咱全大队的人都吃也吃不完吧？咱就把它做成罐头，既能存起来，又能卖到远处，兔肉罐头我还没见过，不敢吹牛说能卖多少钱，但总比腌蒜腌疙瘩值钱吧，连那落架的小黄瓜装到罐头瓶子里都卖七八毛，咱这一只兔子四五斤肉，怎么也得卖个三四块钱吧。所以，咱各队派人要挑机灵的，识字的，他们都是未来咱们自己厂子里的技术骨干。有人认为这次派人有点偏向知青，在这里我说一句，大队领导和我都没有这个意思，说白了吧，别看知青五大三粗的，在地里干活跟不上个半大孩子，不如让他们在城里打工呢，不光是地里有活，咱过了初八就动工建养殖场，有多少人用不上啊，我跟大队领导汇报了，以后咱公司用人也实行工资制。不用羡慕进城打工的，以后咱在家门口也能打工挣钱，种地管家两不误。”

培元说的有点口干，眼光四下寻找水壶，东顺见状就说：“是渴了吧？”

培元说：“早晨咸菜吃多了。”

支书说：“光顾了听你讲话了，连烧水都忘了。”

东顺说：“我先回家提一壶水吧。”

玉海说：“让培元喝口水再说，我说两句，培元他们这些天出去给队里办事，不管是跑省城，还是在安平，一分钱没用队里的，有人会说，那你还叫各队凑钱干什么？大家都知道咱一直想把电接过来，可不光买不着电线，六千块钱咱更拿不出来啊，李庄就挨着变压器，用不了几米线，还花了两千多块呢，培元托人买的旧电线，旧水泵，修好了照样用，恁知道花了多少钱吗？不到一千块，有人可能会说，旧电线能用吗？我跟你说，我见了，那电线比电线杆子上的新多了，都是有些大厂子替下来的，人家要求一点破皮都不行，咱按废品价买下来的，培元又找轮胎翻新厂给翻新，人家厂长白送咱好几桶胶，咱回来自己干，明天拉回来一看就知道了。有人可能又问了，这好事怎么又轮到咱头上了，我说还真是，我买了一条烟，想送给管这个事的，人家说‘别说一条烟了，一盒也不行，那就变味了，不是兄弟了。’我去安平，想请帮忙的人吃顿饭，可人家却请了咱，这都是看培元的面子啊，日后都得培元去还啊。咱柳林欠培元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