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只是……”他想解释,可是心脏难受得仿佛停止跳动。
他不怕死亡,他只是怕……
怕什么呢?
他回答不上来。
“没关系的,你可以害怕,可以悲伤,也可以哭泣,难过的时候可以愁眉苦脸,也可以埋怨生气。你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丧失人格的躯壳。”
“你害怕沈奚荆死掉,害怕自己没有尽到做哥哥得职责,害怕本就岌岌可危的家分崩离析,更害怕身边重要的人一个个远去,你又再次变得孤独……”
她的声音,明明沉重,穿透禁锢的层层枷锁后,触碰他的心脏,变得轻如羽毛。
仅仅几句话而已。
让沈倨绥溃不成军,他几乎是愣愣看着她,眼瞳短暂出现失焦。
“我可以吗?”无意识的反问。
他有资格吗?
他仿佛穿透了光阴,看到了二十多年前母亲灵堂前哭泣的孩子。
外祖母将他一耳光掀翻在地,诅咒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赔偿她女儿的性命。
他只能无助哭泣,呼喊永不会回应他的母亲。
他仿佛穿透了光阴,看到年幼时父亲居高临下的严厉谴责。
身为沈家长子,肩负重责。
从小到大只能是第一,不可以累,不可以哭,要忍耐,要克己,要一个人承担一切。
难过、悲伤、哭泣是懦弱者的体现……
没有人会在意他的情绪,他渐渐忘记了如何哭泣。
只有强大起来,才不会沦为一个意志消沉的弱者。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他不可以展露悲伤、更不可以流泪……
“你当然可以。”
沈倨绥混乱的思绪一下子停滞住,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垂眸掩饰无措。
“沈漾,你不该安慰我。”
他沉吟片刻,倏然抬头,眼中几近溢出的情绪将沈漾钉在原地。
“为什么?”
沈倨绥忽而闭上眼睛,眼珠子在薄薄的眼皮底下不断颤动,莫名的怪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