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主动逢迎,已经是她能坚持的最后底线了。
就这般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焦顺才漫不经心的收回了蹴鞠的脚,盘腿坐在床上继续跟探春探讨着什么。
袭人如蒙大赦,下意识想要起身,却双腿一软险些跌倒,亏得她手疾眼快扶住了床沿,这才勉力站稳了身形。
正在写写画画的探春听到声音,回头扫了一眼,又随口吩咐道:“把床铺好。”
袭人低着头也不答话,尽量在不碰触到焦顺的情况下,战战兢兢的将被子抖开,又颤巍巍放好了枕头。
之所以如此紧张,是因为经历了方才那一幕,她心中已经有所预料,三姑娘所谓的‘有件要紧事’,只怕未必指的是开门揖盗——至少不仅仅指的是开门揖盗。
果不其然,等铺好了床,探春紧接着便吩咐:“天寒地冻的,你先躺上去暖一暖。”
袭人身子一僵,背对着探春半晌没有反应。
“怎么?”
探春眉毛一挑:“后悔了?”
这熟悉的问题似乎彻底斩断了袭人的退路,袭人又迟疑了片刻,终于缓缓抬手去解衣领的扣子。
“暖床就不必了。”
这时焦顺的声音突然响起,就在袭人如蒙大赦的瞬间,一只手牢牢环住了她的纤腰,紧接着焦顺懒散的嗓音再次传来:“你照着咱们商量的改一改,我且先松快松快。”
这一刻,袭人的心直接沉入了谷底。
但同时又仿佛如释重负,萌生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解脱感。
虽然原本预计的,是跟着三姑娘一起嫁过来之后,再……
可眼下也由不得袭人来选了。
于是她满脸通红的闭上眼,在心头默念:
宝玉,对不起。
…………
临近四更天。
本来宁静的焦家后宅,突然变得嘈杂起来。
银蝶被一阵急促的砸门声惊醒,边揉眼睛边问:“谁啊,这么晚了……”
“是我,司棋!”
门外的大嗓门瞬间让银蝶清醒了不少,忙下了门栓拉开房门,好奇道:“司棋姐姐,这么晚了,你……”
“老爷呢?!”
司棋焦急打断了她,紧跟着解释道:“太太好像是要生了!”
“什么?!”
银蝶吃了一惊,脱口道:“可老爷不是……”
“老爷大约是去方便了。”
平儿抱着外套适时打断了银蝶的话,对司棋道:“可曾请了大夫和稳婆来?”
“翠缕已经差人去了,眼下就是老爷……”
“你别急,我这就去找老爷来。”
平儿说着,三两下就套上了衣服,一边系扣子一面快步到了外面。
“姨娘,灯、灯!”
银蝶忙取了一盏煤油灯快步追了出来。
平儿伸手接过来,又摆手道:“你带绣橘去堂屋里候着,看有什么能帮忙的,我自己去找老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