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探春之后,彩云便主动提议道:“二姑娘说是随便走走,可方才明明在这里驻足,依我看,咱们还是早些禀给太太知道的好——眼见过了年二姑娘就该出阁了,这时候要是闹出什么丑事来,谁能担得起?”
比起当初不曾留意的探春,她对迎春和焦顺的陈年旧事知道的要更多一些,因此也便更担心两人之间会死灰复燃。
嘁~
这府里丑事难道还少么?
彩霞心下不以为意,但又觉着撇开彩云,自己一个人更方便行事,便点头道:“老太太刚把二姑娘托付给咱们太太,她的事儿也确实要尽早禀给太太——要不这样,我留在这边打探二爷的事儿,你先回去把这事儿禀给太太。”
彩云自然没有异议。
于是两下里就此分开,彩云回了清堂茅舍,彩霞则是装模作样的找上了贾政的伴当,打听宝玉在酒席宴间有没有失态。
以贾宝玉的抵触心理,要说一点都没失态,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不过有贾政镇着,他最多也就是拐弯抹角的发些牢骚,万不敢明目张胆的宣泄情绪,甚至还被贾政催逼着,当场翻开那份奏折草稿,现学现卖的请教了焦顺几个问题。
还是那句话,贾宝玉论才学见识虽不及那几个钟灵毓秀的少女,但还是当得起‘聪敏’二字的,即便是不情不愿,要理解这份奏折也并不困难,许多东西可以说是一点就透。
可惜刚讨论了几句政论,他就明显不耐烦起来,当真是白瞎了这份天分。
整体而言,这场宴会最后还是做到了宾主尽欢。
等焦顺带着三分酒意出了藕香榭,迎面一眼就瞧见了等候多时的彩霞。
他忙挺直了身板,尽量做出一副毫无醉意的架势,大声招呼着栓柱打道回……呃,打道回家。
小主,
若是彩云留下来,见了这一幕,多半也就偃旗息鼓了,毕竟人家焦大爷瞧着没事儿人一样,藕香榭离焦家也没多远,硬留人家在客院过夜,岂不是多此一举?
但彩霞却对王夫人的用意心知肚明,故此虽见焦顺一副耳清目明的样子,还是主动迎了上去,笑道:“焦大爷,太太托我给您带了几句话,您看……”
说着,目视一旁的栓柱。
栓柱见状,都没等焦顺开口,就自觉地退避到了一旁。
见左右再无他人,彩霞立刻也唤了称呼:“爷,太太也不知为了什么,想让您留宿在客院里。”
她这话自然是存了试探的心思,毕竟现下也还不能百分百确定焦顺和王夫人的奸情。
焦顺却没有跟她泄底的意思,毕竟和彩霞拴在一条线上的是赵姨娘,若真让她得了什么证据,再传到赵姨娘耳中,那蠢婆娘还不知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当下摆摆手,故作不耐的道:“你们太太也真是关心则乱,我既然应承下要给宝玉谋一份前程,就肯定会尽心尽力去做。”
这话半点破绽也无,闹的彩霞又有些拿不准了,还想再拐弯抹角试探两句,焦顺却已经唤来栓柱扬长而去。
彩霞无奈,只得去回禀王夫人。
她自然不敢说,自己明明瞧焦顺没有酒意,还故意上去试探,便只说焦大爷谢过了太太好意,但却坚持回了家里。
王夫人听了,心下又是委屈又是不忿,她为了今天晚上能再续前缘,前后废了多少的心思?谁成想竟就落得这般结局!
若对方是个洁身自好的也就罢了,偏焦顺对薛姨妈又是百般撩拨,丝毫不曾在意对方人妻人母的身份。
难道自己真就比妹妹差了那么多?!
难道自己真就半点不值得?!
王夫人越想越气、越想越是不忿,却哪里知道焦顺这回之所以不敢留宿,就是因为他平日里太不懂什么叫洁身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