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报纸上说。”
贾蓉便向薛蟠打听:“您那舅舅还上了西夷的铁甲火轮船?”
“还有这事儿?!”
薛蟠闻言将牛眼一瞪,顿足扼腕的道:“早知道,我也去南边瞧个稀罕了!上回西洋人杀到津门府的时候,我就想去瞧瞧,偏我母亲一哭二闹的拦着不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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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素日里只看些‘虫二杂文’,贾蓉寻他打听起这些事情来,却明显是问道于盲了。
“那真是可惜了的!”
贾芹在一旁比划着:“小侄听说那火轮船上面能喷火,下面还有两个大轮子,逆着风跑起来都比马车还快!”
“怪道朝廷的水师敌不过它,只凭它跑的恁快,用铁甲直接撞也撞沉了!”
贾璜也在一旁帮腔,倒是越吹越玄乎了。
“其实也没外间传的那么玄。”
焦顺笑道:“那所谓的上面喷火,其实不过是锅炉的烟囱在冒烟——就跟咱们取暖用的大同小异——那两个大轮子和龙舟划桨是一样的用处,只不过是换成了蒸汽机带动,远比人力持久罢了。”
薛蟠也瞪眼道:“要我说,再怎么着也只是在水上逞英雄,真要面对面的放对,那西洋人就不是咱的个儿了!”
他虽好奇那火轮船是什么模样,却见不得别人替西夷吹嘘,吹胡子瞪眼的,倒闹得贾璜、贾芹两个十分下不来台。
贾蓉只是看热闹,贾芸又不好插嘴。
焦顺忙打了个岔,问起那几只熊掌的去处,他这才又眉飞色舞的吹嘘起来。
男人在大花厅里谈天说地。
王熙凤也领着平儿寻到了尤氏院里,进门见尤氏和李纨肩并肩坐着,也不知咬着耳朵说了些什么,直逗弄的李纨红着脸娇嗔不已。
这寡居大嫂如此鲜活的样子,素日里却不多见。
且尤氏什么时候与她如此亲近了?
王熙凤心下提起几分警意,甩着帕子捻酸道:“呦,嫂子们这是说什么体己话呢?都在屋里还得咬耳朵——要不我先避一避,等你们说完再回来?”
尤氏嘴里能有什么新鲜的,左右不过是些男欢女爱而已。
李纨也早就听的疲了,又不好每回都作势欲走,今儿忍着多听了几句,不想就被王熙凤给撞上了。
她又是心虚又是羞窘,言语上自然也就尖利起来:“我们哪里背着人了,只是背着你罢了。”
“好啊!”
王熙凤两只粉拳倒叉在纤腰上,晃着一脑袋金钰翡翠笑骂:“听嫂子这话,果是被我撞破了丑事!快换我坐到上首去,好好审一审你们!”
见两人绵里藏针的,尤氏忙起来打圆场道:“你可算是来了,老太太什么时候动身可曾定下了?我这三番五次的派人去问也没个准信儿,就怕一时出了岔子!”
“慌什么。”
王熙凤不以为意:“老太太挑我也就罢了,还能挑你这侄孙媳妇的不是?也亏我们府上的大花厅拆了,不然我还得不着这几日闲呢。”
说着,又问起了贾兰:“听说兰哥儿过了十八就要去外面读书?他妹妹几日没见,正惦念着呢,不想这就要离家了。”
“每个月也有四五天假,又不是不回来了。”
李纨笑道:“再说离家前,总要去你那儿言语一声,到时我让他早些过去,陪妹妹耍耍——顺带也讨你几件好文具,给他撑一撑门面。”
“那我指定是要把箱子底儿掏出来的,等咱们兰哥儿中了状元,我再讨回来给儿孙备下!”
王熙凤说着,又回头对平儿道:“你可记下了,回头我若吃醉了忘个干净,就赶紧提醒我一声。”
平儿正要应下,王熙凤却瞥见门口有人探头探脑的,不由喝道:“哪个没规矩的,在门口装神弄鬼的?!”
李纨、尤氏也循声望去,却见玉钏讪讪的走了近来。
见是她,王熙凤脸色稍缓,笑骂道:“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样,这才去焦家几天,就跟顺哥儿学的皮猴子也似的——说吧,可是有什么事情要禀?”
这虽是在东府,她却仍是喧宾夺主发号施令。
“回诸位奶奶。”
玉钏忙解释道:“我原是寻珍大奶奶想告个假,去我姐姐那儿送点东西,不想撞见奶奶们在一处说话,一时就没敢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