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女儿,你可知

现在,又到了午睡的时间,不想睡,不去那连天的大铺上睡还真不行!睡,是必须的了!

至于仰天躺在大铺上,睁着眼是不可能看得见天的,因为粉白的屋顶早就已经把我遮盖得严严实实的,不讲任何交情地直接把我和天空给隔开了。

现在,我看见了一到夏天便急不可待了,先把自己挂在墙上一整个夏天,再然后不眠不休地转个不停的电风扇。

看着不眠不休地转个不停的电风扇?

不,或许,应该是墙上的电风扇在看着“不想睡,想在房间里自由活动,比如:走一走、逛一逛,却又不得不仰天平躺在大铺上,睁着眼睛”装睡的我?看着老是那样的我?

现在,电风扇发出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的轰轰的而或嗡嗡的声音。它,一会儿从右往左,一会儿又紧接着从左往右地巡看着我,正如我睁着眼睛“一会儿从右往左,一会儿又紧接着从左往右了盯着看它”一样。

你可知《7月17日.题相隔将有二百日》?

如果不知,且听:

十四年来未分隔,一日四次电话牵

遭人矫诬隔千重,囹圄境地失容音

相隔将有二百日,高天云白愁绪添

漫漫长夜日头长,度日如年倍思亲

计算着,就这样计算着,女儿你到我的身边,已经有十四年了。

这十四年来,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这十四年来,特别是自你能打电话以来,我就渐渐地习惯了,甚至开始依赖起了女儿你每一天里的那四次电话:

“爸爸,我起床了”!

“爸爸,我中午放学了”!

“爸爸,我下午放学了”!

“爸爸,我睡觉了”!

可是,我现在因遭人矫诬与你相隔千里,困在这囹圄之地听不到你的声音。于是我开始无数遍地想着你的样子,开始无数遍地忆起你每天打那四次电话的时间和声音,虽然那样会让我感觉到因相隔千里以致听不到你的声音而逾加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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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痛苦着,逾加痛苦着……然后,去想着你的样子,去忆起你每天打那四次电话的时间和声音……

不知不觉地,不,应该是很慢很慢地经历了将有二百个整天的那个样子……

在这将有二百个整天的日子里,我一有机会便会忍不住地去看高天之上的白云,一有机会便会忍不住地去想高天之上的白云,虽然那样会凭添更多倍的想你的愁绪。

因为,那高天之上的白云是我羡慕的,不信,你看它在天上是不是有着人世间比拟不了的自由?不信,你看它在天上是不是能经常来到人的眼睛里,把自己变成了人们眼睛里的一部分?不信,你扶摇而上了去到它的顶上,是不是也可以一个筋斗翻它个十万八千里,去到你自己想去就能去的地方?

去到想去就能去到的地方,比如去到女儿你的身边!

慢慢地被不自由了放在这里就将有二百个整天了。

本就很慢很慢的慢慢的日子,再遇上这漫漫的长夜和夏日里白天那特别长特别长的日头,真是度日如年了倍思亲……

你可知《7月29日.题青天白云》并序“想你了,我亲爱的女儿”?

青天白云似相同,去年今日稻城中

走马川西高原上,沿转院墙心也同

每一天,当我在院子里抬头看着看着,天上便总会又走来几朵昨天前天,包括前天以前就曾来过的白云,就好像今天跟昨天,包括跟前天那日子过得一样似的……

过得一样似的?

那又岂能一样?

此处的此刻的跟去年的彼处彼刻的“青天白云似相同”,但是,今年的我在这里,而女儿你在那里,且这里的我看不见那里的你,或者说是这里的我不被允许去见到那里的你……

然而“去年今日稻城中”的你和我是一起在这里的,是一起去那里的,我们在稻城亚丁放飞思想,洗涤灵魂;“走马川西高原上”的你和我似乎还在去年的那个高原草甸上策马扬鞭,拍视频,摄照片……可如今的我,可还能想得起那个时候的女儿你,包括我自己?可如今的你,可还能想得起那个时候的我,包括去年这个时候的你自己?

……“沿转院墙心也同”,在这里的墙根下打转着圈走的我,一定有想起了那个时候的女儿你和我自己;在这里的墙根下打着圈走的我,一定有被你想起。

因为我看着那天上的几乎每天都会来到这儿看看我的那白云,一经猜想,便知道定是女儿你亲自派来的……

你可知《8月2日.三梦未然》?

如果不知,且听:

东方吐白人未眠,只缘昨夜三梦亲

相伴骑行路陡峻,裤脚已短衣未添

相聚未见等不见,皱眉闭眼泪吞咽